被吹散了的红梅花瓣再一次飘落下。
一片。
又一片。
长公主回头看见蒋亦彬试图进入墨菊堂,厉声道:“把银月缶都杀了,一个不留。本公主重重有赏。”
呼啦啦——府兵们赶在蒋亦彬前头,以长枪为墙,宛如河堤拦住洪水一般截住了他。
蒋亦彬杀红了眼睛,龇牙的时候满嘴都是鲜血:“都给我滚开!”
救回颜小姐心切的他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与银月缶其他几人被府兵冲散,此时身边没有一个能搭把手的同伴,这一片银闪闪的长枪刺来,他便血溅墨菊堂了。
还有阿执。她很快就意识到,想要在这般混乱的战斗中保证不受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纵然有面具少年和徐师的掩护,她左躲右闪的,很多时间都是抱头躲避的姿势,只能趁某些府兵没发现,暗中出击,能帮银月缶解决一个是一个。当府兵们冲散了面具少年和徐师,他两人为她筑构起来的防线就垮掉了,命在旦夕的阿执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分心去想,如果某一刀某一剑刺来,自己挂彩重伤,这成群的毒虫扑上来啃掉自己,一定不会花很长时间吧。
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爹娘极力隐瞒的秘密。
她的血远比普通人的更加鲜美,有着令妖兽着迷发疯的神秘诱惑。
阿执一步步向长公主的位置挪去。真要流血,也得距离银月缶远一点,就站到长公主身边,到那时候,疯狂的妖兽不会区分是她还是长公主,银月缶就脱困了。
空中,接连飘落的红梅花瓣越来越多。
忽然间,宛如天公开了一道口子,专门从天上往地上倾倒一样,无数的血色红梅花瓣“哗啦——”一下子,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所有下场的和身在场边的除妖师,手中的寻妖罗盘指针开始疯狂转动。
“梅花妖!”
红梅花瓣以触碰人类皮肤的刹那就留下可怖的绞命锁血纹,掩盖了娇嫩花朵本身的柔柔弱弱:长公主府兵没有发动进攻之前还都整整齐齐戴着面具,一打起来,脸上的面具当然被打掉、碰掉得七零八落,乍眼一看,竟然有一大半士兵的傩戏面具都掉了或者歪了。凶煞的红梅花瓣扑来,比虫师操控的毒虫还要精准,贴上任何一寸皮肤,立即渗入皮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布开血纹网络,绞命锁如从蛇形一样穿梭,缠住企图伤害阿执的士兵脖子,“咔嚓”一声,又一条命幽幽飘向地府。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红梅花瓣再一次、不仅仅攻击长公主一方的人马,就连毒虫也是范围内的目标,花瓣裹卷虫子,“滋啦”一声,任他再厉害的毒虫,也得化为脓水一滩。
三戒打向程不寿,红梅花瓣落到他的禅杖上,多么可怕的力量啊,手腕粗的禅杖柄竟然,啪的一声断裂两半。
最可怕的,是在墨菊堂前,口令喊出,府兵整齐划一,一整排利刃同时刺向蒋亦彬,转眼就能把他给扎成一只刺猬。前所未有之大片的红梅,这回不是从天飘落了,而是宛如藤蔓依附直木而生,缠绕上了一整排的长枪。士兵们看着从握住长枪把柄的地方伸展出来的枝丫以及上面开放的梅花,惊叫惨叫连连不断,更邪门的是,梅花枝子把他们的手捆绑在了长枪柄上,这枪竟然就扔不掉了。整齐的长枪阵立刻被打乱,无一刺中蒋亦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