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铜火盆里轰隆隆似闷雷嗡鸣,是下面兽炭燃烬成白灰,再受不住叠堆上头新炭之重,倏然坍塌的声音。
桂音觉得自己心底某处也轰然倒塌了,浑身再没一丝力气,推拒的手交绕到他的颈后,示意他俯下头来,“二老爷……”
她说:“我欢喜你!”主动亲吻上他的唇。
三十晚上没有月亮,许廷彦却觉窗前似挂了一轮,月意映进桂音的眸光里,泛起薄薄亮亮的涟漪。
他喜欢她如此乖巧模样,桂音却有些受不住,想推开又舍不得,心底才恍然,情早不知何时渐生,纵百般不愿认,竟浓烈得已没他不行。
“冤家!”桂音轻声含泣。
“哭什么?我也欢喜你。”许廷彦放开她明艳的嘴,嗓音沉柔。
这么久没碰她,记忆里青涩的身段因着被他暗捧手心锦衣玉食养着,长成了他期许的模样。
“吸人魂儿的妖精。”许廷彦话里皆是得意,忍不住轻笑,原来并不止只有他,她亦是同样迫不及待。
若是往昔无情意的桂音,才懒理他,而此时心境倒底大不同,既然视他为一生良人,总想把最好的给他,却又是娇矜性子,只嗯一声,含羞默认。
许廷彦爱极了她,温柔亲吻,“喊我廷彦哥哥!”
桂音愣了愣,这什么癖好?却也乖巧如他愿:“廷彦哥哥。”
许廷彦心底炽火如浇上一盆热油,劈啪蓬勃烧旺起来,不再给彼此喘息机会……
桂音耳边是许廷彦炽热紊乱的喘息,看他因为她褪去斯文儒雅而失控的模样,不由悄悄弯起嘴角。
许廷彦抬首恰捕捉到她那一抹娇媚的笑容,不由也笑了,撩起她鬓边汗湿成缕的乌发捊至耳后,嗓音温柔:“我重不重?”
她背抵坚硬的紫檀桌案,又承受他覆压之上精壮身躯,年轻而娇软的女孩儿,颤笃笃的,他心底疼惜满溢,欲要起来。
桂音环绕他的玉臂却紧了紧,不让离开,彼此肌肤相贴的感觉让她有了几分孩子气,纵是重重压着她,也有说不出的欢喜。
许廷彦笑看她撒娇,俯首啄着红唇,忽而将人一把托起,朝矮榻慢慢走去,卷土重来……
*
不出元宵不算年过,一大早儿就听劈里啪啦在放鞭炮,或砰地一声钻天响,又唰得像筛翻了豆子七零八落洒下来,窗牅外青烟篷篷,映得房内忽明忽暗。
许母精神好了些,懒倚榻枕留下几房媳妇聊闲话,桂音和谢芳也破天荒叫进来一道围圆桌坐。
李妈取了百果攒盒揭盖摆在桌央,春梅单把装松子那隔剔出来,拈着坐到榻沿边,拾起颗子顺裂缝掰开,揉松细皮,把淡黄穰丢进碟子里,她是个熟手,剥得又迅速又完整,没会儿碟就满了。
李妈送到许母面前,许母抓起一把放进嘴里,先用门牙切,再用槽牙嚼,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感觉满口的油香味儿。
春梅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桂音则拈块云片糕给谢芳,自取一颗桂花糖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