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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工人的血汗,拿工人不当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像下岗统计全场大部分工人信息这种总量大、细节繁杂的工作,以前的汽水厂,大概得一个月才能完成;梁一飞来了之后,一系列整人、激励动作后,财务科主动提出一个礼拜;被梁一飞下了严令,周末前必须结束,结果四天半时间就搞定了。
礼拜天的上午,邹玉茹把信息拿过来给梁一飞,梁一飞没有一个个看,随即在里面挑了8个,让何新福复查一下,都准确无误。
最终经过调整,下岗人员304个,需要花费368万,平均每人1万两千1百块钱,这其中有42个老退休职工,是由于各种各样原因需要厂子里特殊照顾,一个月多加钱的,分别从每个月25到50不等。
拿着这份名单,梁一飞直接去了财政厅。
礼拜天,大部分单位都放假,可财政厅那边还是门庭若市,大院里停满了全省各地牌照的车,噔噔噔上了国资局所在楼层。
梁副处长果然还在加班,老远看办公室大门就开着,里面坐了几个人。
梁一飞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好像在吵架,有个声音很恼火的说:“梁处长,事情不能这么干吧!当初我要接手,你不让,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接手?!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工作没做好,就把我们拽出来填窟窿!我今天话丢在这里,这事我管不了,实在不行,你把我抓起来吧!”
然后迎面就气冲冲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差点和梁一飞撞了个满怀。
梁一飞侧了侧身,让那人先走,然后看向办公室。
由于刚才壮汉忽然发作,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很尴尬,梁副处长挂着黑脸下不来台,另外几个人也低头抽烟不吱声。
看到梁一飞来了,梁副处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企业改革中,这么多打交道的老板里,他对梁一飞的印象十分好,这个年轻老板只干事、不惹麻烦,从来没让他为难过。
他起身,对另外几个人说:
“咳咳,这样吧,大家先回去再考虑考虑。我还是那句话,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感,对于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我们一定大力支持!相反,先富起来,为富不仁,不愿意带动后富的,我们就算有政策,也不会给这样的人!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那好领导,我们先走一步。”
“领导再见。”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离开,梁副处长冲站在门口的梁一飞点点头,然后转身自己给自己的杯子加了点水,端着杯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
梁一飞递了一支烟过去,梁副处长摆摆手,说:“不抽了,抽了一下午,嘴都抽麻了。”
边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小山。
梁一飞本是来要关于下岗安置政策的,看到这副场面,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于是问:“领导,怎么回事啊,发这么大火?”
刚才的冲突其实挺严重的,在国企改革大潮下,梁副处长这个国资局的主管副主任,权力之大不言而喻,对于想分一杯羹的民营老板,简直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要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或者实在没法忍,再大的老板,哪怕是跨国公司的老板,都不至于当面顶撞,还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反过来也一样,梁副处长的工作,需要靠这些老板来支持,棍子和甜枣都要有,可他刚才那番话,等于是翻脸了,就差没直说,以后要专门‘整’那个老板。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嘛,梁一飞自己也是企业家,虽然不关自己事,可他真不愿意看到企业家和政府之间的关系紧张到这个地步。
“嗨,我也是没办法,被逼急了,只能去逼他们。”梁副处长想了想,摇头苦笑:“他们也不容易,可怎么办呢,总得让人吃饭吧。”
“领导,这话我怎么听着迷糊呢。”梁一飞问。
“还不是制药厂的事嘛。”梁副处长说。
制药厂,外资撤了,重新收归国资局管理,国资局是政府单位,没法专门去经营,厂子那么多工人,不能一直靠着国资局出钱补贴,也贴不起。国资局去跟劳动局要钱,劳动局也不肯给,反正现在都在扯皮。
哪家也没余粮啊,况且这可不是搏一次款能解决的问题,总不能一直养着这些工人。
于是梁副处长就找了一批当初想买制药厂的老板来再谈,可现在这烂摊子,谁愿意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