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晋非常干脆地接收了段家和北源门这点好意。
所有的事商议定了以后,众人就各自散去。散去以前莫荻和梁晋议定了,第二天外事府收拾好以后,他就会派人来接镇武司的人过去。
而叶二爷又安排人张罗好了梁晋一众人在这里的住宿事宜,让人千万把他们招待好了,才起身离开。
这一回梁晋可是好好体验了一回座上宾的感觉。饭点有人送饭,茶水有人随时续杯添色,暖炉有人来看着,睡前有人端热水来洗脸泡脚。
所谓的宾至如归,大抵就是这样了。
于是梁晋心里有了主意,他临睡以前,一边泡脚一边把接下来中州镇武司要做的事,在心里大概想好了。
第二天半晌午的时候,莫荻安排的人才带着车马来了烤妖子客栈,要带梁晋等人前去城主府。
段族长和叶掌门闻讯也来了,一齐把梁晋等人送了出去。本来他们还想跟着梁晋等人一起前往城主府外事府看看的,但被梁晋以公务不便、随后宴请他们为由给拒绝了。
于是段族长和叶掌门就只把梁晋等人送出了路口。至于二人心里怎么想,梁晋暂且不去管他。
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俩人怎么想,而是自己怎么想。
以及,要怎么做。
自己的马安排给莫城主派来的人,梁晋等人则坐在马车上,一路听着“吱呀吱呀”的车轮声,被带到了城主府。
镇北城主莫荻已经在城主府大门外候着,见马车到来以后,就引着梁晋等人下车,到外事府去。
“梁巡察,咱们地方都已经收拾好了,桌椅等一应家具全都放置了进去,还有笔墨纸砚等,能想到的,我都已经备下。你随后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跟我提。不需要客气。”
莫城主边走边说,话里殷切得很,可是他大大方方的模样,又像是纯粹帮忙,不会给人一点是在讨好于人、低三下四的感觉。
如此涵养和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真可惜这位莫城主不是修行者,又不在长安城,不然的话,他必有一番大作为。
梁晋笑道:“那就多谢莫城主了,有什么要求我自会提的,我可不是会客气的人。”
莫城主道:“那自然最好,咱们都是朝廷官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梁巡察不用跟咱们客气。”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两方立场摆在了一处,还不显露骨。
不过梁晋现在脑子里想的,并不是跟莫城主应酬,观察这个城主为人。他还有其他事想做。
当下梁晋就问道:“莫城主,不知道那段族长和叶掌门,在咱们这里风评如何?平时为人如何?段家和北源门在咱们这里平日怎么样?”
莫城主微微一愣,继而打起了精神来,意识到关键地方来了。
“相对于其他八州,段家和北源门,平日都还好,毕竟咱们这里还是中州,虽然不在长安城,但身为修行者,段家和北源门总还是要顾忌一些牧神军的。”
莫城主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
思考良久之后,才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还是修行者,因此平日里有些霸道,暗地里也有些蝇营狗苟,不甚好管。说来我这个城主,当的也是失职。”
莫城主说着叹了口气。梁晋自是劝慰了他几句,又问起城中侦缉司情况。
他这番进镇北城来,还没听说过关于侦缉司的任何消息。而在来此地以前,他也没能了解到现在关于这个兄弟衙门的情况。
镇压犯罪,协理修行者事宜,以前说到底也是侦缉司的事。侦缉司要是透明了,城主岂能搞得好?
说起这个,莫城主果然叹了口气,道:“镇北城的修行者,只愿在段家和北源门下,却不愿供职于朝廷。守备军能招到一两个修行者,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而侦缉司查案押人,又有可能和段家、北源门有直接发冲突,因此没修行者愿来。因此如今镇北城侦缉司,就只能处理一些简单案子、普通纠纷,修行者的事,全管不到了。如此一来,这衙门威信全无,渐渐连普通人也不爱去找他了。”
那还真够惨的。
招不到人,就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就办不得事,办不得事,就失去了影响力,失去了影响力,自然就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梁晋虽然知道侦缉司力量的辐射范围基本上集中在长安城,越往外越弱,甚至到了其他八州,直接没有设立,但却没想想到,还在中州的镇北城里,侦缉司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里的侦缉司简直比莫城主还惨,也不知莫城主在其中有没有发挥什么坏的作用。
梁晋又问:“听你这么说,段家和北源门,在镇北城里有不少龌龊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莫城主略微沉默了一阵,像是在酝酿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片刻之后,他才道:“这两家的龌鹾事,自然都有不少,我不知道梁巡察想听哪些,一下子让我来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自我来镇北城以前,北源门就弱于段家了,因此一直以段家马首是瞻。想必梁巡察也看出来了。”
梁晋点点头,听莫城主还没有说到重点,就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要说了。
只听莫城主继续道:“两家一个鼻孔里出气,压榨百姓,肆意妄为,事有不少。不过表面上还像个样子,门派立在中州,怎么样也要讲个规矩,因此倒不至于彻底的无法无天。所以乱七八糟的,你让我说,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哪个。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我是有必要跟你说的——就是最近有人来找段家麻烦,说是要复仇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