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司法部的那个文官指点克洛德,先去神殿买副棺材将莫尔桑先生收敛起来,再布置吊唁场所等等,克洛德听得一头雾水。最后维里克罗干脆驾着马车回家把他姐姐和父亲接了过来负责处理这些琐事,克洛德这才腾出点功夫去看父亲留下的遗嘱。
莫尔桑先生临死前写的遗嘱就是给克洛德看的,他很清楚他走之后家里能依靠的是谁。他在遗嘱上跟克洛德说了让小布维克继承家业的用意,很直白的点出,有那笔五百金克郎的巨额债务压在头上,阿尔贝特肯定是放弃继承家业的长子优先权。所以,他让克洛德不要意气用事,擅自继承家业承担债务,以免让他的自杀成了白死一场……
这还真是克洛德所没想到的,在国中读了三年虽然有教王国的现行法律条文,但没有谁愿意认真的记这些复杂烦琐的东西,能糊弄过考试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债权法案》,让莫尔桑先生用自己的生命使福克斯爵士的图谋化为泡影。等二十年才能收回这笔债务,这会成为福克斯爵士的一个大笑话。
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大的需要付出莫尔桑先生的性命。克洛德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他选择了自杀,因为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别的办法去反击福克斯爵士对自己家产的觊觎。二十年的时间很长,只要拖住了这笔债务,那未来会发生什么又有谁会知道呢?
有了维里克罗一家三口的帮忙,莫尔桑先生的后事很快就变得井井有条。维里克罗驾着马车满镇奔忙,不是给莫尔桑先生生前的交好朋友送信,就是去采购需要的物品。而库伯里克大叔和几个邻居在维里克罗姐姐的指导下将红砖大房子前的空地辟为吊唁场所,将莫尔桑先生的灵柩放置在中间,并请了画师来给莫尔桑先生画遗像。
克洛德一直呆在家里接待那些父亲生前好友的慰问,这些都是白鹿镇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能进入屋里的最起码也是国民身份。至于身份级别不够的,都被库伯里克大叔给拦了下来,他们只需要在外面的吊唁场,在莫尔桑先生的灵柩上放一朵白纸折成的纸花,再拿走一朵从战神殿买来的白色小绢花插在自己的胸前以示哀悼就可以了。
很快,莫尔桑先生的灵柩就被无数朵白色的纸花所包围着,吊唁场这片空地几乎成了白色的花海。维里克罗已经往战神殿跑了三趟,他说战神殿里那些神官几乎都忙着在赶制小绢花,一芬尼一朵的小绢花已经花了三个金克郎了。
一直到中午小布洛维克很委屈的告诉克洛德,自己饿了。克洛德这才发现从早上忙到现在自己没吃一点东西没喝一口水。急忙找东西填饱了自己和弟弟的肚子,又给妹妹和母亲送去了饮食。
好在最忙也就是这一天,只要把继承权和债务协议确定下来,接下去的两天就会轻松一些。这世界的白事习俗一般是吊唁三天,就要把棺椁送到神殿墓地安葬,到时还需要请司牧前来祷告,好把逝去的亲人灵魂送往神灵的国度以得到永久的安眠。
克洛德冷冷的看着福克斯爵士带着比德利尔.布隆奇进了书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象看一件毫无生命力的物品一般。
福克斯爵士还想和书房内的那些人点头示意,结果却发现没人理睬他,他只好和考尔夫主管打了个招呼。
考尔夫主管点点桌上的借款协议面无表情的说:“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福克斯爵士。请动作开点,时间很紧,我们还需要回到镇公所进行备档。”
福克斯爵士只好讪笑着走上前去,只是他拿起笔准备签字时仿佛感觉的到背后射来四道不屑和鄙视的目光,顿时觉得手里这支笔重得几乎无法书写自己的名字。他心里很明白,书房里的四个见证人都清楚这张借条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时他们签下了名字,现在不得不又来将这件事弄假成真。或者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成了福克斯爵士逼死莫尔桑先生的帮凶。
前巡警主管上前签下自己做为见证人的名字后,转头就冲着福克斯爵士呸了一口:“如果那时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见证人,而且我还会劝我的莫尔桑兄弟不要写那张借条……”
四份同样的签好名字盖上大印的借款协议,一份归债务人,一份归债权人,还有两份则被带回镇公所备档。
福克斯爵士拿着那份债权人的协议,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转向克洛德:“你是克洛德吧,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不幸的事情,早知道会这样我昨天就会从郡城赶回来见你父亲一面。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将这幢房子做为抵押偿还给我的话,那剩余的债务全部一笔勾销,你看可以吗?”
虽然新的借款协议已经签定,但债务人愿意提前偿还债务的话那谁也无法反对。这是自愿,不是出于强迫,并不违法。
克洛德那双死鱼般象是看一件死物一样让福克斯爵士感觉很不舒服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现在透露出来的是嘲讽和蔑视。他裂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的白牙:“我向您保证,尊敬的福克斯爵士,在您的有生之年,这幢红砖大房子会一直是菲尔德家族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