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秀听后绝食明志,王夫人心疼女儿,只好再去跟王士斛商量。
王士斛十分犯难,他们二人本来就不对付,况且自家的还是女子,哪有女方上门求亲的?若成了也罢,倘若不成,这事若是被祝耽宣扬开去,王家岂不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以后连在朝堂对峙都会矮他三分。
王夫人却不以为然:“老爷多虑了,那祝耽不过是个四品侍郎,老爷您是一品大员,他能有何不甘?”
王士斛怒而说道:“妇人之见!祝耽才刚弱冠,初入朝堂就官居四品,你只看他拜职不高,但这是朝廷空降的四品侍郎,能一样吗?”
王夫人嗫嚅:“我哪知道这些,反正就是个四品嘛。”
王士斛叹了口气:“他近两年都在替皇上筹饷,很多明火执仗之事都是他出面,官职太高反而尾大不掉。如果筹够了军饷,皇上打了胜仗,升迁就在眼前。”
“那岂不是正好,若得此人成为老爷的左膀右臂,老爷便可高枕无忧。”
你以为我不想吗?主要是那小子得愿意才行啊。他还有个官拜大将军的亲爹,娘亲是皇后的手帕交,举家都不是等闲之辈,你想胁迫逼婚都不能够。
想到这里王士斛不耐烦地甩甩袖子:“也罢,明日我让孙守礼看过二人姓名八字,回头就告诉她与祝耽八字不合,硬要撮合必有灾祸。”
王夫人嫌弃王士斛丝毫不肯为了女儿婚事努力,已是很大的不乐意,就有点赌气地说:“既然打算骗华儿,还去看什么八字,老爷直接说八字不合就是了。”
“唉,待我找孙守礼看过,再托个靠谱的人悄悄给祝府露点口风,他若领会,自然会上门攀亲的。倘若不成,无凭无据他也不敢妄言。”
王夫人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称赞老爷足智多谋。
谁知道后边的事就发展成那样了呢?祝耽仿佛没得到消息,时隔一年却遍京城都流传开了。
王夫人也只好瞒着王毓秀,说她二人八字不合,婚事就不用想了。
谁知道王毓秀是个不信邪的,自己在闺房把仙人手骂了个狗血淋头,到王士斛书房也大闹了一场。
随着时日渐远,王毓秀越闹动静越小,一年光景过去,除了自己偶尔想着祝耽出神,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一直到听闻孙守礼说祝耽亲口拒绝了这门婚事,又勾起了伤心事,哭闹了几日。
前阵儿皇室给各位高官世家都下了请帖,与往年一样,端午节请这群公子小姐们游园赏景,实是借机让大家偷偷相看一番,撮合姻亲。
这是理崇国数代留下来的传统,据说世祖皇帝登基时无人可用,临时组的朝纲机构,世家选拔的官员子弟谁都不服谁,政见不合甚至在朝堂大打出手的情况都有过,后来有谋士给皇帝陛下出了这个主意——劝和朝臣不成就搅合他们的儿女啊。
果然游园之后就有几对男女互相倾慕,素无交恶的就顺顺利利结成了姻亲,关系不好的就偷偷私会,几番之后双方父母奈何不得,为了声誉也只好娶的娶嫁的嫁,此后朝堂关系果真缓和不少。
而当初那些因家族交恶不被允婚,自己私定终身、最终突破家族钳制的前辈,就成了后世纷纷模仿的对象,至于后来就演变成端午节游园相看过的青年男女,是可以偷偷私会的——自然这仍不算什么光彩事,但至少不会被世人唾骂了。
王毓秀早就盼着这一天,自从去岁元宵宫宴之后,她跟祝耽还未正正经经的见过一面,若是这次相见,她一定主动表露心迹,成败在此一举。
听闻京中的贵客隆有形制特异的讨巧首饰,就挑了个晴好的天气去采买,谁料造化弄人,竟然在那家腌臜铺子里遇到了祝耽。
若不是那铺子的东家女子,她也不会在祝耽面前丢这么大脸,现在祝耽疑她强买强卖还纵奴行凶,淑女风范损失殆尽,游园会上即使遇到都不敢再跟他说话了。
想到这里更加气得睡不着,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啊。
林汝行最近几晚也没睡好,管家赵文几乎每天都带来坏消息。
前日贵客隆门前被一群乞丐包围,给了吃食仍然不肯走,足足在门外坐了一整天。
昨日一群市井流氓又在铺子前围观来往的小姐夫人,眼神放肆言语轻佻,吓跑了很多客人。
今日又来过几位富家公子,拢共就买了一件一两不值的素银坠子,出门便吆喝要将坠子送给春香院的窑姐儿。
几次三番下来,林汝行终于确定:她被人阴了。
早起过就吩咐赵文,拿银子去雇几个看场子的坐店,然后带了她府上四个家丁就去了铺子。
昨夜没睡好的还有祝耽,自打收到朝廷送来的游园请帖,祝夫人就一直坐卧难安:两年前儿子说自己初入朝堂,暂不考虑婚事,一年前儿子说自己政务繁忙,待筹够了军饷再来议亲,今年又说自己得罪了不少同僚,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倒不如不去。
祝夫人盼孙子盼的脖子都长了,这次决意不再让他躲过去。
于是昨夜召他促膝长谈:为娘十六岁就嫁给你父亲,我像你这般大时,你都已经不尿裤子了……
祝夫人的丫鬟珍珠在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祝耽一脸赧色别提多尴尬了。
直到半夜,史良睡起一觉,听祝耽屋里的丫鬟说一直在夫人院里还没回来,立马就去后院,步子铿锵声音急促地喊了声:大人,皇上有密旨。
祝耽出来院子指着史良就一顿骂:“你是死了吗?现在才来。”
史良自知理亏,讪讪地说:“大人还得想个法子才行,不然明晚你怎么过呢,离端午还有半个月呢。”
祝耽瞪他一眼:“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帮我想个办法应付夫人。”
“其实,去一下也是应付啊……”
“打死不去。”
王毓秀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受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天大委屈,在轿子里就已经哭得双目赤红,纵然不想真的给老爹告状,在王士斛的再三盘问下也不得不说了。
王士斛当场勃然大怒,本来因为祝耽公开说不做他的女婿,已经狠狠掴了他的脸面,后来又下套让他一干党羽吃了瓜落,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忍了。
这么一个诡计多端的大好青年,既然得不到就毁掉好了。
第二天朝堂之上,王士斛上奏朝廷,指责祝耽办事不利,孙守礼一案敷衍塞责,查案并不上心,以至于过去许多时日毫无进展。
既然这事被丞相提起,皇帝陛下自然也没有不过问的道理。
祝耽回说:“敢问丞相大人怎知我没有尽心查案一无所获呢?”
王士斛心想:你连仙人手的府邸至今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查到什么?要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