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被带了下去,林汝行紧张得连喘气都困难。
陈士杰跟裴琢打了声招呼:“本大人闲来无事,也去瞧瞧你们这儿是怎么给犯人行刑的。”
裴琢拦着不是,答应也不是,张了几次嘴,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陈士杰大咧咧朝刑房内一坐,不耐烦地说:“怎么打个板子,还要这么多人?”
一个官差赶紧回道:“陈大人,按律是要五人的。”
“去去去,只是杖责又不是杖刑,留两个人就行了。”
橘红又害怕又窘迫,一直催陈士杰离开。
陈士杰走到她身边:“一会儿你就知道,你这点面子没那么重要了。”
只剩两个官差,陈士杰直勾勾盯着他们,给人盯得心里直发毛。
一个说:咋办?看起来陈大人是来监刑的。
另个说:废话,不是来监刑的还是来看你的?
两人准备许久,其中一人终于举起来手中的刑杖……
“咳!”
那官差的板子被这声咳嗽吓停了。
陈士杰踱到他们面前,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呐,又好奇又胆小,想看看衙门行刑是什么样的,没事儿,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两个官差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举起了刑杖……
“咳!”板子又一次停在半空,两个官差面面相觑。
“我呢,后天还要主理皇后娘娘的千岁礼,方才说了我从小胆子就小,见不得血光,你们可别打得血忽淋拉的,吓坏了本大人,连娘娘的千岁礼都做不成了。”
“哎……是,大人。”
陈士杰复又坐回到椅子上:“是不是还缺一个书记?人呢?”
官差看着他敢怒不敢言,书记刚才不是被你撵走了吗?
“呵呵,本大人既然来了,也不能白看热闹,那就由本大人来书记之。”
“那……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再晃点连犯人都不耐烦了,本来哪个人被杖责会不害怕呢?这种事打快不打慢,心里煎熬才是最难受的。
陈士杰一挥手说:“行刑。”
官差不敢下重手,但也不敢完全放水。
律法对杖责也是有要求的,一般需有人喊号,主要是让犯人边挨打边认错。
这号差跟书记都被陈士杰赶走了,若是打得不疼不痒,犯人连个惨叫和认错的态度都没有,那杖责的设立还有什么威慑呢?
况且这两个掌刑官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至少要打到犯人哀叫呼痛,才能有杖刑的仪式感。
一杖下去,橘红果然惨叫一声,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汝行也在大堂里红了眼睛。
她恨恨地看了祝耽一眼,眸中都是怒火。
祝耽见过赶忙转过头去,不敢跟她对视。
她偏走到他身侧去:“今天还得要感谢殿下赐了十大板,这个恩情,我永世难忘。”
祝耽叹口气,碍着裴琢还在,便不与她争执。
此时的陈士杰也正恶狠狠地瞪着掌刑官,嘴里说着:“一板。”
说完用笔刷刷记下来。
另一边的官差有些忌惮,第二板明显下手轻了许多。
“三板。”
?
两个官差一起抬眼看向陈士杰:您这水放得也太狠了些。
“看什么看?赶紧的啊……”
“五!”
“七!”
“十!”
“停了停了,够了。”
两个掌刑的官差都要傻了,当了这么久的差,没一次这么憋屈过。
陈士杰将录簿扔到案上,跑到橘红身边蹲下来问道:“你觉得如何?”
橘红眼里噙着泪:“多谢陈大人,我还好,打板子奴婢倒是可以忍,只是太吓人了……”
“那你做做样子,不然他们不好交差。”
橘红忍着痛点头,跟两个官差说自己被打得不能走路,劳烦他们将她扶去大堂。
于是两人拖着橘红一直拎到大堂,将她随手扔到地上便回去了。
林汝行哭着扑上去,橘红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小姐,我没事,蒙陈大人关照,只打了一半,也不是太痛。”
林汝行似是不相信,不停地看向她的后腰。
“小姐,我真没事儿,但须得做作样子掩人耳目。”
林汝行点点头,心里略微宽慰了些。
祝耽
因为天气凉爽,又一路跟林汝行和橘红说话,林颂合竟没有觉得很累,行到半山就见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引得众人驻足观赏。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先行赶路上山,山顶的风景才是美不胜收。”
于是众人又重新拾起步子,只待一览顶峰胜景。
林颂合抬头见天青高远,孤鹰盘旋其间,远处层层障障皆是突峰鹜林,也觉得心境旷达舒展了,难怪文人雅士一登山就要作诗吟赋,有美景如斯在眼前,想起昨日说的别人附庸风雅有失公允。
终于到得山顶,没有想象中的怪石嶙峋,反倒是一片很平坦宽阔的地方,所以拿来修成了园子。
园子中间每隔几米就有一扇长约两丈的沉木屏风做隔断,这样既顾忌了男女大防,还留出缝隙让两边互相能看到。
园中两座高殿,里边有一应所需的更衣和小憩的房间,更有提前运上来的美酒美食。
橘红指着远处喊道:“小姐,你看远处,好美啊。”
青山远岫迷迷蒙蒙,云层薄雾近在眼前,真假虚实含混其中,让人如坠梦中。
林汝行在旁说:“这个园子名为子虚山院,就是因此得名的。”
她又转身回看这园子,园中所有人也都笼罩在这如纱如烟的薄雾中渐进模糊,姑娘们穿梭其中宛如仙娥,哦不,等等,王毓秀除外。
显然王毓秀也看见了林颂合,看来她并没有听耙子大人的话么,又将那个霸道至极的丫鬟灵儿带在身边了。
灵儿随着王毓秀的目光看过去,于是林颂合开始承受了这主仆二人的无数记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