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谎言,寒冷的夜,在这人心无处遁形的大西北的晚上,除了苏筱晚内心短暂的温暖和沈魏风克制不住的悔意,剩下的相关的还有一点惊悚。
在距离未平街几公里外的荒滩上,在一片看似平整的土地表面,黑暗中的土层竟然一耸一耸地,下面似有什么活物,再仔细看去,耸动的地方慢慢顶起一个土包,起初是小土包,然后变大扩展开来,最后一个东西从里面「嚯」地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个……
乌云随风流转,月亮探出头来,惨白的月光下,土包那里伸出的却是两只满是泥垢的手,一双粗糙的、如枯树枝般苍老的手,在泥地上用力扒着、扒着,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很远处的奇怪的动物的低声嚎叫此起彼伏……
这边,冯村西头的土路上,低声诉说着的两个人终是相拥而吻,沈魏风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波澜,只能把所有难以出口的,未来难以言说的苦涩都化在这吻里,他敞开自己外衣的纽扣,像过去一样,把苏筱晚包裹在自己怀里,把他假想中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将他最后的一分努力化作一个真实的动作,有现在才有将来,有此刻才有明天,他不做梦,他只要当下,他认为只有拥有此刻,才能得到未来……
爱与哀愁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了,可也未曾彻底过去,该来的,该承受的,都在这一夜后纷纷粉墨登场。
不过也是这晚,当夜色沉重得要吞没一切时,苏筱晚和沈魏风一起慢慢走回了驻地。
苏筱晚走到1号院大门口时停了下来,她忍不住扭头,她看见沈魏风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转身离去,她感到心里有种剥离的痛楚,她低下头,扶着铁门,再扭头去看,她觉得沈魏风眼里也是不舍,脚下也仿佛生了根,没有一丝挪动的意思。
「回去吧。」还是他催促了一下。
苏筱晚浅笑着点点头,一咬牙进门去了。
院里,小雯房间里亮着灯,听得出她人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在愉快地哼着歌:「人生呀,谁呀谁不惜青春……」
小雯的嗓音是圆润的,清甜的,如秋日的新梨,可那调子、那歌词却满是悲伤,苏筱晚听得停了步子,瞬间嗓子里哽住了,然后才匆忙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曾经红极一时的旧日里的小曲小雯还是唱得晚了点,后面的曲调和歌词全没被这时的苏筱晚听到,若是让她听到了只怕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吧!
还是这夜里,沈魏风看着苏筱晚进门去了才转身返回3号院,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可他还是不嫌晚地回去后就立刻上了二楼,「嘭嘭」地敲响了老吴的房门。
左右两间都听到了门响,却不知是谁这么晚还上楼来,自然也没听到之后两人的对话。
沈魏风一进屋就看了看床上的孟岩,问道:「睡着了吗?」….
老吴披衣起来,扶了扶眼镜,点点头:「睡着了,吃了药就躺下了,睡得特别快。」
沈魏风放下心来,和老吴来到窗前坐下,压低声音把事情跟老吴交代了一遍,算是对那天老金说明的最后补充。
老吴听得很是认真,一直没说话,也没中间打断过,听完了才点点头,然后问道:「这事就你我知道,他们呢?宋轶和蒋宇清不清楚?」
沈魏风摇摇头:「押送的事情是你负责,他们不会知道的。」
这话按理说是为了给老吴一颗定心丸,不过效果并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