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不久,沈魏风在去厅里报了到后就一刻不耽误地回了考古研究所。
相比几年前沈魏风硕士毕业进考古所上班,这次他回来动静是颇大的,风评也乱得很,很难有定评。
什么脾气性格不似往常也就罢了,光业务上的强势就被许多人形容成了寸土不让。
说是知识分子多少都有点左犟,文人难免相轻,但大家觉得沈魏风还是把这类毛病发挥到了极致,私底下都说跟他开会最好带上速效救心丸。
首当其冲的一件事就发生在他刚回所里的那一周,他领头和几个顾所长特意外请的专家开了一个小范围的学术研讨会,意在在学界将这次冯村考古项目的成果尽量在专业圈内达到一种基本的共识,为后面的出版和论文发表做一做铺垫,算是纯业务方向上的提前吹风会,可沈魏风整场研讨会下来言辞激烈,措辞犀利,以至于使其中两位专家当时就愤而离场,最后会议不欢而散。
那天也与会并负责组织会议的所长助理陆益康觉得自己简直认错了人,不明白两年前那个有着翩翩君子风度的沈魏风把魂儿丢哪儿了,怎么变成如今这模样!再加上会议室的门那天阴差阳错被人开了一半,不少过往的人都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这样的耳闻也成了一种佐证,让七嘴八舌的议论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得全所上下无人不知。
顾所长无法,只好召唤沈魏风来详谈。
「魏风,你怎么跟那群老头子们较起真来了?」顾所长这句貌似埋怨实则指责的话说得是分寸感十足,给沈魏风留足了体面,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学术分歧而已。」沈魏风回来已经见过一次顾所长,但那次谈话极短,两人的关系还恶化在冯村的庆功宴上没缓过劲儿来,他回答得极平淡,毫无波澜,仿佛生气是那群老头子的事,与我何干!
「学术分歧也要讲前后辈,你可以和宋轶或者老吴他们意见向左,但跟那群老专家们,就算你不认同,也至少要保证礼貌,这你本来不是很懂的吗?那天益康回来跟我说,那位学界泰斗式的人物当时都要吃药了,把他紧张得急救电话都快拨出去了,你这么干可就真有点儿过了,学养还是做学问的首要前提,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
沈魏风一声冷笑:「我这个年龄谈学养稍显早了些,这位学界泰斗当时的反应只能说明,他这辈子遇到的年轻人太少了,缺少应对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