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所长心下明白,很是宽和道:「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想改造天地也不是不可以,可也得有理有据嘛,这就像上战场你总得手里有件像样的兵器,搞骂战不成了外行,太旁门左道了不是?」
「骂战?那您可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个人从不搞语言攻击,我那天讲的每一个问题都有足够的佐证,完全不需要拍桌子骂人。当时,他们拿十年前的成果始终坚持红井东文化归属应该划分在仰泉文化第四期的末尾,这我必定是不可能认同的!我们这次发掘的文物中,尖底瓶就是最好的证据,除此之外那些彩陶也足以说明问题,现在器物年代也基本都确定了,在这个时段上,尖底瓶的消失和彩陶的大盛不正证明了红井东文化所属文化的独立性,而且它的独立性并不真正独立于整个华夏文明之外,它本身只是一个由特殊地理环境所造成的,在天水东西两个方向上,中华文明分别走向了两个不一样的分支,仅仅这一点分歧在他们看来竟然也成了一种大逆不道,这甚至都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了,所以我在这一点上是绝不会苟同的。」….
顾所长边听边起身去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坐回沙发,语重心长道:「魏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这样不遗余力地坚持这个观点无非是里面有感情的因素,我知道苏博士为咱们这次发掘和论证做了大量的工作,是你当时不可多得的帮手,可咱们也要
从实际出发,万万不能一切搞个人英雄主义,你忘了吗?冯村这次考古发掘毕竟有两点拿出来是反证,一个是比例超过一多半的二次扰乱葬,一个是石棺,这两者一旦拿出来就不好解释,更不用说还有木棺合葬的存在,尽管目前我们只有一个方的发掘,但你的报告和书里是不能不提的,别人要拿这个来顶你,咱们不就成了自相矛盾了。」
听了这话,沈魏风心里一凉,接着一股悲愤之情涌了上来,他干脆就直接把数据拿出来说话:「顾所长,我们这次冯村发掘项目共出土夹砂陶287件,其中含瓮、单耳罐和碗等多种器具,上面的饰纹以绳纹和堆纹为主,图案以鸟纹和折线为主,以分段盘筑对接成器,底部外撇,成器年代距今约6000至5500年,这些陶器几乎是苏筱晚一件件测量分析记录过的,我们有一整套完整的数据,而仰泉文化四期的出土彩陶明明是以橙黄色为传统,这都是学界定论了,难道这样一件件靠人工完成的证据链还不足以撼动他们的保守吗?」
因为完整的项目报告沈魏风现在还在连夜赶稿,顾所长尚未能看到整个发掘过程的详细全貌,这个反问确实让他始料未及,也让他一时语塞,但在心里稍作权衡之后他并没有表示任何不快,只是提出了一个让沈魏风心里一紧的要求。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吧,报告你加快速度,出版社那边还在催稿,相关数据还是交回所里保存吧,你留在家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损失不起。」
沈魏风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可以,但我有两个请求。」
因为这句话顾所长差点儿被刚入口的一口茶呛着,他稍咳嗽了两声平息了一下,又压了压心里的火,然后仍是不动声色道:「好,你说说看。」
风中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