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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选择

经过多轮朝堂博弈,曾经叱咤风云的两个皇子都已经落幕,“靖王”荣升为太子,并且开始全力推动“赤焰之案”的重审,观众也观赏到了一场顶级的“帝王对决”。

钟忆甜原本是按照传统古典故事套路,将谢玉和夏江两个奸邪臣子当做了大反派。可是随着剧情深入,“皇帝”这个人物的残忍狡诈之处也越来越明显,看他在不同大臣甚至儿子面前变脸如同翻书,才能够认知到什么叫做“喜怒无常”,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这种生杀予夺的上位者,简直堪比高压统治。就连被重臣逼到了墙角,他都还在算计。亲情和公理,都比不上权柄的重要。而“梅长苏”纯粹的要求,也被他认为是别有居心,并无情地提出让“林殊”以亡者的身份消失。

当听着“皇帝”的台词,看着“梅长苏”眼底的悲凉坦然,钟忆甜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内涌出的巨大悲愤,几乎喉头哽咽。她努力睁眼,注视着那个在“龙椅”上面挣扎的“老人”,感觉到了莫大的恶意,还有彻骨的绝望。要知道“皇帝”不仅是那个冤案最终审判者,他还是一系列惨案受害者的至亲家人。可是,他依然不想放下屠刀,纵然苟延残喘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将刀尖指向那些正直的胸膛。

“林殊”放弃一切,求来了“公道”,可是钟忆甜能看清,偌大特写镜头里,“梅长苏”眼里闪烁的泪花,那都是来自亡灵的内心告别。至于“皇帝”最后那一句唉唉恳求,则让她无比恶心,伪善得叫人想吐出来。什么叫做人心即地狱,真的涨了见识。

好在后面紧锣密鼓的查案,真相大白后众人的嬉笑打闹,终于将观众的情绪拉回了正轨。钟忆甜不得不用了大把纸巾,才勉强撑到最后一集的开启。

可是还没等到“梅长苏”和爱人好友过上快乐生活,接连几个大雷将钟忆甜给砸懵了:“梅长苏”没有多久的寿命了,梁国再次遭遇了外部围攻的危机,所有人必须拼死一搏。

她都顾不上剧情发展,抄起手机看节目预告界面,今天是播放大结局没错啊,“男主角”还要怎么样创造生命奇迹?篇幅不够啊!

果然,情势进一步恶化,“梅长苏”选择再次隐瞒“太子萧景琰”自己的病情,毅然燃烧生命最后的时光,给大梁争取到一线生机。他放弃掠夺他人的命,在短暂的剩余寿数中,选择了沙场赴死的宿命,上天也回应了他的诉求,终于魂归“赤焰”,再不回头。

钟忆甜痴痴望着几个闪回画面交代的“死亡”结局,已经哭成了泪人。在这一刻,她几乎有点恨编剧了,为什么不能在给了“火寒毒”这个奇迹之后,再多一个生命奇迹呢?“男主角”就应该是平安终老呀。

一直到电视台都放完了广告,开始播下一个时间段的电视剧,钟忆甜都没反应过来,还怔怔盯着屏幕发呆。

许久之后,她才爬到电脑面前,登录网络社区,想要看看网友们的讨论。没曾想,刚刚点击开页面,大片的红色就扑面而来,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悼”字,原来大家已经在给“梅宗主”举办“葬礼”。

要不是自己已经哭得发晕,钟忆甜真的想要笑起来:这都什么沙雕网友?

好在最火爆的帖子很多时候也就是个情绪集合体,下面还有很多刚刚发出来的结局讨论贴。钟忆甜一个个点开来看,跟着大神们从各个角度分析“梅长苏”的人格魅力,赞美他崇高无私的灵魂,完全摆脱了私欲阴诡的泥潭,将“朝堂争霸”玩出了全新高度,简直就是道德楷模,人类之光。

观摩了一堆彩虹屁,钟忆甜算是勉强受到了一次精神按摩,总归平静了许多,情绪也抽离了电视剧,能够比较冷静地回味故事情节。

正如一个加精的帖子所说:“人生有太多的选择,有些无关紧要,有些则左右了你的未来,‘梅长苏’作为顶级聪明人,掌握着命运的钥匙,一直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徘徊,稍有不慎就会沦落无间地狱,可是他是如此坚定,拒绝了‘复仇’的诱惑,将全部生命都投入到了挽救挚爱的家国,他的伟大也必然被铭记。也许有些功绩无人知晓,可他的英魂却万古长存。”

“你是说,选择长得好,还演得好的,来当反派?”此刻的叶玲珑则正惊讶地看向虞芷芃:“你不是说,找美人来饰演主角,是能够误导观众情感倾向的吗?咱们这反派可不一般,你用美人,这个逻辑不就乱套了?”

虞芷芃揉了揉额头,又看向叶玲珑所提供的选角名单:“很简单,咱们这个故事里,有几个是十恶不赦的绝对反派?要说起邪恶轴心代表,魏无羡简直就是那个典型,容貌漂亮,但是满身邪气,恣意妄为,并且确实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那些反派,说不定还有不少功德,得了无数人的诚心赞美。”

“……”叶玲珑被哽住了,好半天才道:“你说的还真是有道理,主角的格局比不上反派,在不少作品里面也算常规了。”

“因为那些主角身上都担着主流喉舌的作用,耍赖钻空子也算被允许的,而反派倒被要求人格完美和做事清白。”虞芷芃摇摇头:“咱们的文化就是被这么打压下去的。”

叶玲珑咋舌:“那你这是想要站哪边?”

虞芷芃笑起来道:“这不是站哪一边,问题在于所谓的审判标准。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坏?标准又是谁制定的?主角手段偏激,但是持心公正,反派人物又是以什么为出发点来做好事情?法律讲究论迹不论心,到底谁有错?我在这个故事里面,已经模糊了正反双方的界限,实际上正是想问清楚:谁说了算?属于华夏的普世标注到底是什么?穿白衣服?”

“嘶!”叶玲珑脸色也变了:“你比魏无羡还要大逆不道!”简直是推翻了所谓的道德根基,时下流行的所谓“正义”理论差不多都是源自欧美,经常纠结在奇奇怪怪的人群分类上,大家也就各自拉帮结派,似乎压根就没有人想过:难道处理矛盾的前提,不是所有人完全平等吗?

虞芷芃垂下了眼睛:“所以,他只是一个故事人物,而我才是掌控了命运的人。”两辈子的人生,纵然没有遭遇什么绝望痛苦,她也已经习惯了一切靠自己,无论是事业还是情感,必须控制在手中,绝不会恣意放纵。

“行吧。”叶玲珑给虞芷芃比了大拇指后,还是投入到了演员名单上:“按照你的要求,工作量翻倍啊!估计还要去影视学院再筛几次才行。”

虞芷芃则拿起了剧本,慢慢琢磨了起来。虽然场景搭建还在施工中,按照道理来说,选角试镜的流程还早。但是《魔道祖师》的设定比较奇葩,想要获得最好的效果,就不得不提前开始操心布局,用漫长的选择期来覆盖极低的选择率。

要说起来,最麻烦的人物,都不是那个“极恶”代表的“薛洋”,而是能够控制住整个故事局势的boss“金光瑶”。在上辈子那个影视化版本中,他不仅承担了所有罪孽,连那些怜悯众生的举动也都被隐藏在了几句台词中,沦为绝对反面人物,更显得弱小且恶心。虞芷芃却希望能够展现出他完整的一面,并且花费了大量笔墨来描绘出他截然不同的价值体系:他其实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虽然利用了不少人,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上位,但是他可以算是难得将修士和凡人都一视同仁的上位者,并且在他掌权期间,将整个修士体系都梳理了一遍,建立了相对完善的治理机构。仅仅就这一点,便是这个残酷世道中最大的功德。

就连魏无羡这个主角,除了纯良的心地还有术法天分,对人间的贡献也未必有多大。所谓命运的转折,长远来看也更偏向救我所见的慈悲。可惜他凭心而动,到底犯下大错,以至于亡故十六载,其实也不过因果轮回而已。

金光瑶的戏份增加了,人物难度也翻了好几番。如果说郁灵宗的天赋灵气足够饰演潇洒的魏无羡,金光瑶这个大反派就复杂多了。

不过虞芷芃没有烦心多久,一个人送上门来:“听说咱们公司下一部年度大戏,有个绝世反派,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不如选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