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你适才用剑鞘夺你师娘长剑这一招,是怎生想出来的?”
令狐冲惭愧无地,道:“弟子只求挡过师娘这凌厉之极的一击,没想到……没想到……”
陈昭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你这一招确实不错,不比那些千锤百炼的招式差,甚至更加巧妙,乍一使出,确实能让对你知根知底的师娘吃了一亏,但你行走江湖,遇到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武林大豪,比武之时哪个不是小心谨慎,谁会给你使出这一妙招的机会?若是遇到内力深厚之人,只需要轻轻一抖,你的剑鞘便四分五裂,剑刃顺势可以削断你的手腕……”
陈昭说着,轻轻一抖,剑鞘登时裂为两片,剑锋脱鞘而出,看了看令狐冲道:“你的招式再巧妙,又有何用?”
令狐冲和师弟们顿时目瞪口呆,心驰目眩。
陈昭随手将长剑交给离他最近岳灵珊手中,沉言道:“碗越大,盛得饭越多,屋越大,住的人越多,剑之所以能杀人,是因为剑刃锋利,武松能打死老虎,是因为他力量强,没有足够的力气,他的棒法再巧妙,也只能成为虎口之食。咱们武林门派,虽然每天打熬力气,但论体格论力量,有几个比得过武二郎的?所以内力,便是我们练武之人的根本,练气倘若不成,剑术再强,总归无用。”
令狐冲、梁发、陆大有、岳灵珊、林平之一齐躬身受教。
宁中则叹了一口气,也说道:“当年玉女峰上大比剑,剑宗的高手剑气千幻,剑招万变,但你师祖凭着练得了紫霞功,以拙胜巧,以静制动,尽败剑宗的十余位高手,奠定本门正宗武学千载不拔的根基。冲儿刚才能破我那一招,可是你师父一伸手,你连剑都控不住,自己更是连退三步,坐倒在地,你觉得你师父用了什么招式?”
令狐冲低头道:“师父内功深厚,隔空夺走我手中长剑,根本没有什么招式。”
“是啊,若是你师父以高深内功,施展我刚才那一招,你觉得谁能抵挡?”
“这个……”令狐冲恍然大悟:“师父内力深厚,任何一招剑法在师父手底下施展出来,无人可破,若是师父施展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当世只怕没有对手。”
说话间,他已经全然明白过来:“后洞石壁上刻了种种图形,注明五岳剑法的绝招尽数可破。但五岳剑派却得享大名至今,始终巍然存于武林,原来各剑派都有上乘气功为根基,剑招上倘若附以浑厚内力,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破去了。这道理本也寻常,只是我想得钻入了牛角尖,竟尔忽略了,其实同是一招‘有凤来仪’,在林师弟剑下使出来,又或是在师父剑下使出来,岂能一概而论?石壁上使棍之人能破林师弟的‘有凤来仪’,却破不了师父的‘有凤来仪’。”
想通了这一节,数月来的烦恼一扫而空。
陈昭看他脸上的患得患失全然消失不见,知道他一时解了心魔,十分欣慰,继续说道:
“看来你想明白了。为师再告诉你们几个人,练功好比一个人如何生活,粮食就是内功,招式就是身上的衣衫。”
“有粮食你就能吃饱饭,好好地过日子,粮食越多,你日子过的越好。而身上的衣衫越美,越华丽,旁人就觉得你生活好,富甲一方。”
“但是没有绫罗绸缎制作的衣服,你最多生活品质有影响。没有了粮食,你就会被饿死!”
这个道理浅显明白,几个弟子全都明白了,全都恍然大悟。
陈昭继续道:“这个道理本来就是很浅显的道理,连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一说就透,本门那些剑宗前辈却死抱着那些误人的理念不放手,要么自刎,要么归隐,其实不过是承受不了打击自暴自弃罢了,这叫做逃避,不负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仓廪实知荣辱,家里粮食满仓的情况下,都会买绫罗绸缎。你们内功深厚之后,自然也可以施展凌厉无比的华山派剑招。比如这一招剑宗的‘夺命连环三仙剑’便有借鉴之处!”
他话音刚落,右手一伸,隔着近一丈之外,陆大有腰间的长剑从鞘中跃出,落入陈昭手中。
长剑在手,陈昭气势顿时一变,他踏前一步,忽然间出手如电,当头直劈;随即圈转长剑,拦腰横削;紧接着长剑反撩,意在疾刺对方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