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日过去了。穆长萦是感受到桃溪口中柳扶月与莫久臣的关系寡淡。这几天内,穆长萦压根就没有见过莫久臣,就连他的消息都很少听到过。即便朱雀榭与主院只有一墙之隔,但还是犹如两个世界一样,毫无瓜葛。穆长萦和桃溪还想找南旧亭问问他救回柳扶月的细节,但是一直不见他的人影。
这一天,外面传来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御史台连续弹劾了数位鸿胪寺的官员,直接将他们拉下马。鸿胪寺大火烧死了即将嫁入王府的艺羽夫人和八名煦王府府兵,莫久臣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只是拿了几个有罪的官员一命换一命算是便宜鸿胪寺了。
穆长萦听着桃溪传回来的消息,心里打颤几下,这个莫久臣还真是心狠。相比之下,他只是惩罚了鸿胪寺卿柳壬还算是给了柳家一条生路。
与此同时,外面还传来了太后礼佛回京的消息。太后回宫,那么随着太后一同出门的煦王府众位女眷也跟着回来了。
穆长萦站在朱雀榭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熙熙攘攘,动静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只是过了一阵小雨,只响了一阵子,又毫无影响。她笑了一下,回头对桃溪说:“这群人还真是没有将柳小姐放在眼里。”
不管柳扶月是不是主母,终归是府中正妃。她们回来之后竟然没有一人过来给煦王妃请安,可见她们是真不将煦王妃当回事。
桃溪撇了撇嘴说:“我家小姐从来不在意这些。”
“可是你在意不是吗?”穆长萦来到桃溪身边,点了一下她鼓起的脸颊,安慰道:“我知道,你在为你家小姐抱不平。”
被戳穿了心事的桃溪看向另一边,她不仅为小姐抱不平,心里更是跟着委屈。自家小姐可以不在意这个,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也不能任别人践踏她的自尊,不拿她当回事。
穆长萦笑了一下说:“你放心,我可是个牙呲必报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你家小姐委屈着。”
“王妃娘娘。”外面传来一声年轻女子清亮的声音:“我家夫人来给王妃请安。”
穆长萦愣了一下,笑着轻拍桃溪的肩膀:“你看,这就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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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阳光明媚,穆长萦坐在靠近湖边的凉亭处吹着湿润的风,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她寻声看去,一位身着淡蓝色的齐胸襦裙的女子向这边走来。精致的面容,小巧的五官,白皙的肤色,简单而素雅的圆髻妆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穆长萦喜欢美人,第一眼就被来的女子吸引住了。说她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啊、。在她身后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姑娘,应该就是这位女子的贴身丫鬟了。
桃溪故意大声提醒穆长萦:“王妃,寒栖夫人来了。”
穆长萦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与柳扶月还算交好的寒栖夫人,果然气质超脱,与柳扶月还真有一点的相似。她笑着看向寒栖夫人:“回来了。”
寒栖夫人半蹲行礼道:“许久不见娘娘,娘娘可安好?”
“安好。”穆长萦请寒栖夫人坐在自己的对面:“你可安好?”
寒栖夫人微笑:“托娘娘的福,一切安好。”
桃溪不敢离开穆长萦但是又需要去准备茶水,所以又提醒穆长萦道:“王妃,我去准备茶点。”
经桃溪提醒,穆长萦就知道她这是告诉自己小心暴露身份,她对桃溪点了点头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桃溪回应点头,有点放心不下的先下去准备。
寒栖夫人转身从侍女芦儿的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这是妾身在万安寺附近采摘的桃花,已经洗净晾干。娘娘喜欢花茶,便送与娘娘。”
“给我准备的礼物?”穆长萦惊喜。
“是。”寒栖夫人将盒子推到桌前:“王妃可喜欢?”
“喜欢。”穆长萦还是第一次收到除了穆之昭以外的人送的礼物,十分高兴:“我喜欢的不得了。”
“那便好。”寒栖夫人顿了一下说:“听说,王妃前几日不小心坠湖,现在恢复的如何?”
即便是第一时间封锁了柳扶月坠湖的消息,但是府里的人还是知道此事的。如今三位女眷刚回来,不可能没有人通风报信。这都在穆长萦的意料之中,所以还能够很自然的接过话来:“恢复的不错。”
“那就好了。”寒栖夫人遗憾的说:“可惜了鸿胪寺的艺羽夫人,大婚前日遭到大火的劫难,实在是让人痛心。”
穆长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瞧寒栖夫人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她应该只是为一个普通女子的遭遇而感到可惜。
桃溪正好过来送来茶点,站在穆长萦的身后,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请您过去。”
穆长萦还没和美人聊天聊够呢,那个家伙叫自己干嘛?
寒栖夫人起身道:“既是王爷找您,妾身就告退了。”
“哦。”穆长萦看着喊栖夫人起身,隐约能够问道她身上的花香。不愧是爱花之人,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看到蓝色身影离开,穆长萦收起刚才欣赏寒栖夫人的笑容,一脸无奈的说:“走吧,去看看这只老虎。”
两人起身从朱雀榭离开绕过一段路向主院走去,可能是心里一直抗拒去见到莫久臣,穆长萦不耐烦的抱怨一句:“明明是隔壁的院子还要走这么多路,干脆把中间的墙打通了吧。”
桃溪在后面扑哧笑了一声:“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丁管家可都宝贝着呢,你要是想打通,估计丁管家得气的跳脚!”
煦王府官家丁午自小看着莫久臣长大,莫久臣出宫称王除了南旧亭就是他一直陪伴。做了煦王府管家之后整个王府的开销用度都是他来把控,即便是有主母之权的高令颜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绝对是整个煦王府拥有很大实权的人物。
“我也就是嘴上说一说,我哪有那个胆子。”穆长萦今天心情好,还能开着玩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就来到主院门口。穆长萦拉近桃溪,指了指门口,靠近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阴气重重?我们其实不适合进去。”
桃溪被吓了一跳,看着阳光明媚的日头,无语道:“不要为自己的害怕找理由!”
穆长萦被拆穿心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看看衣服有没有不符合柳扶月的穿着习惯,确认无误后迈着坚定且想要立刻逃走的步伐走进主院。主院左侧是琴房,右侧书房,再往里面去便是穿过垂花门到莫久臣的主卧院子。好在穆长萦只需要去书房就可以,主卧的那里她还是远离的好。
“王爷,王妃到了。”桃溪在书房门口传声道。
紧接着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穆长萦视死如归的看了一眼桃溪,鼓起勇气迈进书房的门槛。严格来说,这是穆长萦第四次见莫久臣,前三次都只是小打小闹的见过,不过这次可是约在书房,想来要正儿八经的谈话了吧。
莫久臣的书房很大,走进去是会客的软榻,左侧整面墙的书架,除了古籍书本还有不少字画古玩,右侧则是莫久臣办公的书案,书案两边都是他看的书和没有处理完的公务文折。莫久臣就坐在书案后面,低头在文折上书写什么。
穆长萦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她顿住脚步,想起自己在桃溪那上的当,轻声在桃溪耳边问:“柳小姐对熏香没有忌讳吧。”
桃溪一听就知道穆长萦担心煦王爷是在试验她,低声回答:“放心,小姐对王爷的一切都没有忌讳。”
这就好。
“还不进来?”莫久臣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穆长萦应了一声走进去,看见莫久臣已经放下毛笔收起公文:“找我来做什么?”
莫久臣随手一指让穆长萦坐,抬头对桃溪说:“你先出去吧。”
“为什么?”穆长萦下意识问。问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多嘴,急忙找补说:“有很重要的事吗?”
莫久臣看了一眼穆长萦又看了一眼略显不安的桃溪,对她说:“你出去。”
桃溪不敢让穆长萦独自面对煦王爷,可自己又不敢违背煦王的命令,短暂的纠结下她还是选择了后者,行礼退出书房。
桃溪!好桃溪!你回来啊!
穆长萦坐在书案旁边的软垫上气哄哄的看着莫久臣,发了个不悦的小脾气。
莫久臣余光看到她的反常,并不在意,一个不重要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太后六十岁生辰日即将到来,你准备一下随本王一同入宫参宴。”
穆长萦瞬间正经起来。太后的生辰宴,这可是要大操大办的宴会,当今莫帝是出了名的孝顺,莫久臣又是太后亲生的小儿子,她作为煦王府的正妃,这等宴会她不得不参加。
“需要准备什么?”
“只需要与本王一同前去即可。”
“贺礼呢?”
“丁午已经准备了。”
“哦。”
莫久臣重新打开一本公文,低头继续处理政务。
被晾在一边的穆长萦开始想自己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难题,正想着就听见莫久臣说:“为何看起来如此烦闷?”
穆长萦下意识双手去摸自己的脸,心虚道:“有吗?”
“你很犯愁?”莫久臣的双眼一直都看着公文。
穆长萦端庄坐着:“不是犯愁,只是感觉有点难办而已。”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觉得这等事请算是难办。”
那是以前的柳扶月,不是现在的穆长萦!穆长萦心里不服,她哪里经历过入宫参加太后寿宴这种隆重的场合!
穆长萦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与其唯唯诺诺的小心谨慎怕莫久臣发现端倪,倒不如主动展现自己的端倪洒脱一点,让莫久臣来不及考虑现在身份的真伪,达到信服。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端庄太累,她卸下力气跪坐在软垫上,叹气说:“我以前都是装的。”
莫久臣一顿,才看向旁边的女人:“什么?”
“我说,我以前的游刃有余都是装的!还不是想着不让你丢人,努力扮演好一个王妃的样子。”穆长萦索性直接做到软垫上盘起腿,手臂撑着头看向莫久臣:“我很不喜欢宫里,每一次都感觉很难办。”
莫久臣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公文,问她:“既然以前都是装的,为什么这次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