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莫久臣双目猩红,他的手臂拦住要冲进康寿殿的皇后,死死盯着寿康殿紧闭的大门。
“王爷!”朱顺已经准备好禁卫军,只要煦王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打头阵,掩护禁卫军杀入寿康殿。
莫帝的生死他不顾,可是穆长萦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莫久臣多想下令百箭刺穿寿康殿的门窗,可是他又担心门窗那处是穆长萦的身体成为莫声文的盾牌。
钟皇后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只是去到昭阳殿稳定民心,回头却要面临陛下处在危险之中的危机。她努力的稳定自己的心神,双手握住挡在自己身前莫久臣的手臂,说:“不能射箭不能硬闯,他是太子是不会做出对陛下伤害的事情来。”
钟皇后努力说服自己,太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相信太子的为人。
莫久臣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说:“皇嫂还信里面的太子是三个月前的太子吗?”
钟皇后瞳孔震动,不可思议的看向莫久臣。她动摇了,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从她给自己下跪告别的时候,他也在告别以前的他。
钟皇后不敢轻易下决定只是恳求莫久臣说:“煦王,再等等我们再等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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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殿内。莫声文因为穆长萦的话已经拿开长剑。穆长萦稍微松了一口气,很快这股气又紧张起来,因为她看见莫声文把剑立在了她的身前,还有他眼中的杀气
莫声文单膝蹲下来:“穆长萦,我一想到你用扶月的脸和身体与煦王做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穆长萦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畏惧:“那你就杀了我!”
莫声文抬手要去碰她的脸却被她给躲开,他轻哼一声捏紧了她的下巴让她强行看着他:“扶月的身体不能有伤疤。”
穆长萦甩不开莫声文,只能被迫被他捏着,她嘲笑道:“那你晚了,这具身体上早就留下伤疤。这还要拜你太傅宋未所赐,差点没了命。”
莫声文松开她,目光在她被捏红的下巴留了片刻再向她:“你什么意思?”
穆长萦趁机活动了一下下巴,仰起头说:“你有今天的成就并非只是靠你的运筹帷幄。宋未为了你,杀柳扶月,杀我,与外界勾结,与北驰人共事。我想这些事情你知道的不多吧。”
莫声文眼皮一跳。他知道宋未杀了扶月,他恨不得当下给扶月报仇。只是现在他处于用人之际不能杀宋未,还要表现的宽容大度,才会让宋未继续对他忠心。但是北驰人,他不知。
穆长萦说:“朝中已经确定北驰人就混在你的军队中,不知太子作何感想?”
莫声文自从北上开始从未想过要让南商陷入水生火热之中,他一路前行使用的都是怀柔之策。他是储君,从小被耳提面命的学习如何让南商富裕百姓安定,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私恨让整个南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北驰人不一样。他们的目的颠覆这个皇权,从内而外瓦解这个国家。
穆长萦:“莫声文!你不仅是陛下的太子还是这个国家的储君,你会让数万万的百姓对着你的任性而陷入万劫不复吗?”
穆长萦指着床上的人:“如今的陛下昏迷不醒,宫里宫外誓死保守这个秘密就是怕帝王现状动荡国本。你今日把他杀了,明日就有人会公告天下。届时,朝野动荡,外敌入侵,危机四伏。你该如何自处?”
穆长萦站起来远离地上的剑刃,靠着窗子说:“没有臣子会忠心于杀害帝王的人,没有百姓会服从一个杀了父亲的儿子。”
“柳扶月爱你至深爱地就是你的宽宏和仁爱。为了不耽误你南下的决心和拯救南方百姓的时机才嫁给莫久臣。现在你回过头来却要忘记你要维护这个国家的初心,你怎么能对得起她!”穆长萦动之以情。
“你别说了!”莫声文挥剑直接架到穆长萦的肩膀,只要向前一步,他就可用手中剑取下她的首级:“如今的南商混沌与他脱不开关系!天运治国就是荒谬!当今帝王就算是苏醒过来也就了现在的危难,你就不必拖延时间,阻我杀他!”
穆长萦:“······”
糟糕,被发现了。
穆长萦咬住嘴唇里的嫩肉,告诉自己不要慌乱,必须保持冷静。她完全可以让莫声文杀掉莫帝为她的母亲报仇,可是这样就会让莫声文背负杀死父亲的罪名。她不想让莫声文成为弑父的凶手,这是她在柳扶月维护他,这是她能够为柳扶月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啊!”穆长萦站直身体不惧怕莫声文搁置在自己脖颈附近的剑刃:“你可以杀他,但是你要想想杀他之后你的后路是什么?”
“莫帝死还轮不到你登基,传位诏书在莫久臣和高相国的眼中就是废纸一张!他们会让你称帝?现在整个朝中都知道,你的军队里混入北驰复国的余孽,试问谁会让通敌叛国之人荣登大宝!”
“你胡说!”莫声文情绪激动剑刃向前。穆长萦白皙的脖颈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鲜血随着刀刃缓缓而流。
莫声文吓地立刻甩开剑刃,喃喃道:“扶月——”
穆长萦立刻捂住脖颈,疼痛让她再清醒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将莫声文赶走,不然不仅自己会流血而死,外面的禁卫军布防也不会一等再等,说不定接下来迎接她的便是禁卫军与起义军鱼死网破的厮杀。
穆长萦感觉到滚烫的鲜血顺着脖颈流入衣服中,她坚持说:“你现在赶快回去好好查明你军队中的北驰人。我相信,你会让南商国土成为北驰人的践踏之地。”
莫声文看着已经面色虚弱的穆长萦说:“你也是北驰人。”
穆长萦说:“可我没有亡国痛。太子若是再耽搁下去,南商百姓的亡国痛可就要因太子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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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莫久臣抬手手指一挥,禁卫军得令纷纷向前踏行。殿内已经安静的太久,莫久臣再也等不得,不管里面是太子还是人质,或是活人亦或是死人,他都认了。千万不能被莫声文牵制住了手脚。
弓箭手们分开两侧,持着刀剑的禁卫军向前其他人随步跟上,当最前面的禁卫军走到台阶下的时候,康寿殿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灯光之下,穆长萦捂着脖颈缓缓走出来。穿过黑甲的禁卫军,她第一眼就看到禁军中最闪亮的人,她就知道莫久臣一定会来,她也知道自己拖延的办法一定奏效。
她迈出门槛,捂着脖颈的手轻轻放下。鲜血染红了她脖子和耳垂,白色的衣领早已经浸湿为红。她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太子已走,陛下无碍,我——”
穆长萦倒在地上,神智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