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穆长萦不等高贵妃说完转身向莫久臣使眼色:“将公主留在这,我会好好照顾的。”
莫久臣读出穆长萦有话要说的眼神,抬眸对高贵妃说:“既然如此公主就留在这里。”
高贵妃还要出口阻拦,就听到莫久臣继续说:“放在本王身边,贵妃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现在整个南商都是莫久臣说了算,高贵妃哪敢反对,她收起气焰挤出假笑:“我自是信得过王爷,如此我先回去为陛下守夜了。”
高贵妃看了煦王妃一眼离开太平殿。出门没走几步迎面就碰到等候多时的穆祥,穆祥赶紧迎过来半躬着身子伸出手臂接着贵妃。
“娘娘怎么一个人出来的?”
高贵妃的手搭在穆祥的手臂上:“煦王回来了,想要留小公主在他身边,本宫敢说一个不字吗?”
穆祥眉头一皱,意识到大事不好。
高贵妃一边往寿康殿的方向走一边说:“你建议本宫将小公主接回琉璎殿仅仅是为了就近照顾吗?”
高贵妃是真心疼爱莫依萱,单纯没有杂质。可是如今的局势,任何的选择都不单单只是从心出发,总归是有其他缘由的。
穆祥说:“奴才只是想,陛下临终前见过太子有意还将皇位皇位传给太子,这封遗诏现在很有可能在皇后手里,还不如让——”
小公主成为危险皇后的手段,拿出遗诏。
只是穆长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高贵妃出言阻止:“把嘴闭上!拿个孩子办事,你们还真是不要脸面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也不准与谦庸说起这个提议,明白吗?”
穆祥被呵斥的狗血淋头连说了几声“明白”,不过话锋一转道:“可是奴才已经告诉国舅爷陛下传位之意。”
高贵妃:“那就是谦庸去暗中操作,他做事比你可靠。”
“······”穆祥又说:“可是,小公主也听到那些话,这对国舅来说是个隐患。”
高贵妃心里也在打鼓。如果弟弟要在遗诏上下功夫必然要隐藏莫帝传位太子的诏书,可是萱萱听到了莫帝的话,一旦她揭穿真相,后果可就难以估量。可是要是对萱萱动手,她又于心不忍,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高贵妃告诉穆祥也是在安慰自己:“孩子的说的话,没有人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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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吗?”
穆长萦将小公主在寿康殿内堂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莫久臣,事关帝位的继承,她必须告诉莫久臣让他早做准备。她还告诉他,穆祥肯定告诉高谦庸此事,今天高贵妃要将小公主带走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莫久臣似乎不太信的样子。他不是不信她,而是不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穆长萦捏着自己的后脖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急地语无伦次,她深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我信小公主就是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才编不出来关乎继承的话。她是公主,不是寻常家的孩子,就算是年纪小也懂得她父皇和她太子哥哥之间的矛盾。”
莫久臣这几日休息不好头昏脑胀,想着回来休息让穆长萦陪陪他,现在却还是听到这些话,顿时头疼起来。
穆长萦来到他身后给他按摩太阳穴说:“穆祥这人本来就值得怀疑,现在他听到这些话,我很难不相信他是想借高贵妃之手去难为一个孩子。”
莫久臣被按得很舒服,闭眼假寐:“他有那胆子也没有那能力。”
穆长萦说:“小公主必须当在我这我才安心。”
莫久臣嗯了一声:“就放这吧。”
穆长萦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当回事儿好不好?我知道你最近两头忙很是辛苦,你又不想让我插手这方面的事,那我就不插手好了。但是啊你总要——”
话还没说完,穆长萦就听到莫久臣浅眠的声音。他这几日真得是劳累,腹面受敌不说,还要处理莫帝的后事。他不是铁打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再怎么看上去无坚不摧,也抵不住四面八方的洪流。
穆长萦拿出毛毯盖在他的腿上,手指轻抚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王爷啊,以后她还能碰得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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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葬的最后一天。莫声文来了。
他身着白布以披麻戴孝的姿态来到寿康殿,禁卫军挡在寿康殿之前阻止他进入。莫久臣摆手让禁卫军退下,给太子让出一条路来。
莫声文身后只带着宋未,两人行走一路,禁卫军拔开的刀尖随着他们前行,俨然一副防御的架势。
穆长萦站在莫久臣的身边,看着徐徐走来的莫声文,他的脸挡在麻帽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作为儿子过来送父亲的最后一面谁也说不错来。
灵堂的佛声不绝,莫声文目不斜视地经过每一个人,来到帝王灵牌前挑开衣摆跪下来。他看着父皇的灵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人在伤心到极致的时候会说不出话来,就比如现在的莫声文。
莫帝与太子之间不是合适的父子,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合适的君臣。
莫声文会揣测到天子所想,顺应他所想去办事。可他早早就关闭了父子交流的大门,他想要拥有父爱的情感早就在少年之时随风而去,没有奢求。现在就是他最后向这段父子缘分正式告别的时候。
父子缘分尽,君臣缘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