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最可怕的不是真正的魔界,而是藏在人心里的魔。
想通了,叶倾雨决定今晚不与苏宸辙打招呼,直接探了他的梦再说。
叶倾雨不知道的是,暮影昨夜跃窗而出后,又去了宫里。
她算是铁了心要从苏宸辙身上入手了。
苏宸辙一觉醒来,便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黑衣女子。
厚重的黄色幔帐外,有宫女悄然无声地走动,她们在为陛下醒来后的洗漱做准备。
苏宸辙轻咳一声,对帐外吩咐道:“都出去。”
他的声音喑哑,话里也少了威严,他如今,只是一个病人。
待外面没了动静,苏宸辙才撑着柔软的被褥坐起身,问道:“来很久了?”
“不久,不到两个时辰。”暮影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回头看他。
看了近两个时辰,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熟悉的感觉来。
“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
暮影盯着黄色幔帐上的金线龙纹,“你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绝不赖着你。”
苏宸辙盯着暮影冷艳的侧脸,“你不怕我拿假话来骗你?”
“真话假话,我自能分辨。”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走了?”苏宸辙这话问得犹豫。
暮影终于转过头来,眸光沉沉地看着苏宸辙。
这一夜,她从最开始知道苏宸辙就是鲤鱼嘴断崖下的黑衣人,到逼问往事不得,再到叶倾雨探梦不成,比从暮子河里醒来后所经历的种种,都要让她坐立不安。
偏偏这人还能睡得着。
若不是怕把他折磨死了又生变故,暮影绝对不会等他这两个时辰。
天未亮时,暮影回到这里,见苏宸辙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面色苍白,眉心深蹙,搭在锦被外的手指紧攥,不知陷在什么样的梦魇里。
他这副凡人的身子本就羸弱,昨晚被暮影又是威逼恐吓,又是拳打脚踢,再不让他睡一会,暮影怕他吃不消。
“如果你不说,老娘阉了你。”暮影又来吓唬他。
来人族这么些日子,她也曾听泼妇骂过街,咒人断子绝孙乃是最阴毒的。
苏宸辙闻言却是低笑,“你那晚见到我与宫人推牌九,你可知那是谁教我的?”
暮影对此不感兴趣。
苏宸辙自问自答,“是后宫的妃嫔,她们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又无需宫斗,闲得无聊,便喜欢聚在一处玩这些棋牌游戏打发时间。”
苏宸辙捞过床头矮柜上的茶盏,那里面有半盏冷茶。
平日他醒来后,会有宫女奉上温水,但此时这御书房里只有他和暮影,他只能喝这半盏冷茶。
苏宸辙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一日我经过御花园,见她们玩得高兴,凑过去瞧了片刻,觉着确实有点意思,便跟着学了两手。”
暮影眉头蹙得愈深,手指也捏成了拳头,她不是来听苏宸辙拉家常的。
苏宸辙敛眉看着手里的茶盏,“我此番入世,不是为了给高阳国皇族繁衍后代,那些嫔妃短短几十载的寿命,不该浪费在我身上,我亦承不起那些情意。”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暮影顺着他的话问,再拉扯拉扯,说不定就能扯回千年前了。
苏宸辙将茶盏放回矮柜上,抬眉看着暮影,默然片刻,忽而勾唇笑了。
暮影正觉莫名其妙,手腕蓦地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扣住,一阵天旋地转,苏宸辙已将她拽到了龙床之上。
待她抬手要去扇苏宸辙巴掌,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出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