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该是我来问你的,你这副身子里头,又是谁占了位置?”静姝眯起眼眸,凝视着老太君道:“我的孙女,本也像你一样贪凉呢…….”
听罢,老太君如雷轰顶,一双手索索地抖了起来:“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老太君整个人就发了软,摇摇晃晃的用手撑在床沿边上。静姝从她的神色判断,怕是有异样,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尽管如此,老太君倒下去的时候,还是把静姝带了个踉跄。
静姝到底沉得住气,再加上通晓医理,因而当即用劲掐住老太君的人中和虎口。然后又去一旁找了一瓢冷水过来,洒在老太君的脸上。
半晌,老太君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她人一醒,定神看了眼眼前这个赵静姝,一时间百感交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躺在地上泪如泉涌。
静姝半抬半拖将她弄到床上躺着:“从前觉得你与我相像,沉得住气,怎么才说了没两句就这样了?到底是花儿一样的人,到这具老胳膊老腿的身躯里,还是委屈你了。”
老太君望着静姝点了点头,仍旧说不出话。眼睛里的眼泪就跟珍珠似的滚落个不停。
“你要哭便哭一阵,前世你在去荥阳的路上说没就没了,我这心里头哭过的眼泪不会比你少。这世上的东西就是这样不经摔,转瞬间说没就没了。从前总有人说人死如灯灭,你怎么哭都没法把人给哭回来的。我这也算老天见怜,还给我一个机会再见你一面。静姝,你可知祖奶奶想你想的好苦?”静姝说着拥住了老太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老太君这一听,抓着静姝的袖子哭的也就更伤心了。祖孙俩依偎在一块,两个人都哭的眼周红肿了,心下那种苦楚也便只有她们自个心里能明白了。
看着时候不早了,静姝从一旁搬来椅子坐好,对老太君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问你,彦明和延定你见过了?”
老太君点点头:“是了,他们一下朝便来过屋里。”
“是说起什么了么?”静姝接着问道:“我听底下几个丫头讲,他们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寻常呢。”
“说是皇帝早朝时候提起四皇子,说要给他封个王爷,赐座府邸。群臣一听都起了疑,怕是皇帝要借着封王爷的机会,冷淡太子。因而纷纷上疏阻止此事,都说四皇子年纪尚幼,还从没有这个年纪封王爷的。圣上当朝大怒,即刻就拉了一个御史出去斩首。不过……”老太君说着就跟着顿住了。
“不过皇帝吐血了,看起来身子伤的不轻,这朝事也便散了。”静姝望着老太君,徐徐说道。
“你都知道了?”老太君诧异。
“你前世走得早,后面的风雨是没瞧见了。往后等有机会,容我再慢慢一样样跟你说道。皇帝龙体有恙是真,但也不至于无力回天。他怕是有心借着这个机会,试探群臣呢。彦明和延定不日便会被秘召入宫,这一趟去的凶险,有些事儿你需要交代给他们听。”静姝说道。
老太君连忙坐直了身:“好,我听着呢。”
“皇帝会想方设法提起废太子,立四皇子的事情。赵家一再被打压,就算志清被秘密处决,皇帝也没敢拿咱们府里怎么样,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身后的赵家军呀…..南平王与太子之间不必多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南平王身后还有诸位藩王和守边大将,如今朝中只剩下咱们赵家一脉还可容皇帝权衡。”静姝说道。
“那我该同他们说些什么呢?天威难测,他们俩若站了四皇子,只怕皇帝又要怀疑赵家的动机。若是站了太子,又怕皇帝觉得赵家也与南平王勾结在一块了。思来想去,我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呢。”老太君说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