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这里。”
黄衣少女指了指自己膝盖上方几寸的位置,随后说道:“不过管事说了,到时候都只有咱们楼里哦姐妹和公子、云姑娘,便不碍事。”
“怎得不碍事,那小公子不是男人?”阿青姑娘无话可说。
“欸?徐公子也算男人的吗?”
“……?”
黄衣少女眨眨眼。
阿青姑娘也眨眨眼。
“哦,好像是哦。”
黄衣少女后知后觉的点头,随后解释道:“公子不好色,咱就忘了公子也是男人了……不过这不重要,青姐姐,你若是觉得短了,我就去换长的。”
“就这样吧。”阿青姑娘接过包裹,抱在怀里:“加一条内衬也就是了……只是,你没与她们说,我备的是剑舞?”
若是舞剑,动作难免会大一些。
穿不到膝的褶裙,那是跳舞,还是勾引男人呢。
“说了呀,不过咱们这儿是青楼,我也想看青姐姐你穿这样舞剑……一定很好看。”
“……”
“啧。”黄衣少女眼睛眯的狭长:“青姐姐,你拿了公子的伞,却这样保守,是因为今儿云姑娘也在?”
“说什么呢。”阿青姑娘敲了敲她的脑袋。
黄衣少女吐了吐舌。
阿青姑娘垂下眼帘,浅绿色的眸子轻轻晃着。
她这还在这叭叭的想祝平娘呢,结果自己居然要穿短裙上去演舞了。
她和祝桐君到底谁更离谱,也是一目了然。
可浑身都是秘密的徐长安。她不愿意结了恶果,便只能这样接近,却也没有办法。
甚至……
能在那儿与公子演舞,便是算是报了一部分救命之恩?
祝桐君变成祝平娘算什么。
自己还不是在这儿撑着伞。
——
在与少女回去换衣裳,做准备的路上,二人随意说着话。
“所以呢,你去取衣裳去了这么久,是与她们说话了?”阿青姑娘问。
“说啦。”黄衣少女点点头。
“说了我的眼睛?”阿青姑娘问。
“……嗯。”
黄衣少女的语气中多了不满:“姐姐,我方才和陆管事告了平娘的状,说她染了你的眼睛,管事笑了笑,然后就要打我。”
“你又惹她生气了。”
“陆管事今个的心情看起来不甚好呢。”
说道这儿,少女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略带兴奋的说道:“姐姐,与你说个秘密,我听姑姑们说……陆管事今个惹了平娘不高兴,被收拾了一顿呢,来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
“嗯。”阿青姑娘点点头,随后问:“我问的是这个吗?”
“我知道姐姐你的意思,我们的确说了许多你的事儿啦。”黄衣少女脚步加速,往前走了些许后转身背过手去,俏生生的看着阿青姑娘的眼睛。
“青姐姐,你真的是半妖吗?”
“我不是与你说过了。”
“原来是真的,姐姐们也这样说。”黄衣少女摇摇头:“早说是真的,我前些时日听了那传言,就不会气恼她们说你的坏话,睡不着觉了。”
“谁说我坏话了?”
“姓方的妮子,说见到了有仙门找姐姐的麻烦。”黄衣少女撇撇嘴:“她不就长得好看些,我不喜欢她。”
“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阿青姑娘轻轻叹息:“你不怕半妖?”
“怕,谁会不怕呀。”黄衣少女轻轻将肩头的衣裳拉下了一些,露出锁骨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
白皙皮肤上,血痕一直开到侧颈,看的出来差点就丢了性命。
“我家以往遭了妖祸,只余我一人,被平娘捡了回来。”黄衣少女想起了一些往事,歪着头:“就是遭了半妖的祸祸。”
阿青姑娘看着少女肩头狰狞的疤痕,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她半晌后才说:“我怎么看不出你怕的样子。”
“怕半妖,但是不怕青姐姐。”黄衣少女笑着走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这很难理解吗?”
“……”阿青姑娘觉得还是挺难理解的。
毕竟半妖血脉的劣化,并非是她性子好就能解释的,多少妖祸,都是因为半妖发狂起来性情大变,六亲不认。
“平娘是仙门,半妖血脉的缺陷,她一定有办法的。”黄衣少女走过来,安慰似得牵住了阿青姑娘的手:
“姐姐,你不要害怕,管事说平娘有在时刻瞧着你了,若是出现了征兆,她会想办法的……所以,不要怕。”
阿青姑娘看着少女安慰自己的模样,眼神发怔。
不要怕。
也是许久没有听过这种词儿了。
果然,比起祝平娘,她更喜欢这个妮子。
以后身份暴露了,就把她绑走好了。
“不仅仅是我,披罗居的姐姐们也是这样说的,让姐姐莫要因为身份的事儿忧心。”黄衣少女嘟囔着:“哪怕是讨人厌的方妮子,说姐姐是半妖……也是想着得让平娘知晓,以面日后出了事儿。”
都是花月楼的姑娘,说不上是亲姐妹,可遇了事儿,大多都能冷静下来。
这就是有祝平娘这个仙门镇着的好处了。
“再说了,平娘不行,不是还有徐公子嘛,可以让平娘去求公子。”黄衣少女说道。
阿青姑娘眨眨眼。
在花月楼里,徐长安是比祝平娘值得信任、厉害的“仙门”,这似乎是姑娘们的常识。
如果是以往,她会觉得可笑,因为祝平娘和徐长安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看来,兴许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阿青姑娘低头。
天气冷,黄衣少女鼻子红红的,她揉了揉鼻子,随后傻兮兮的看着她笑。
阿青姑娘心想自己不过是才入楼的时候给她备了一些点心,算是被祝平娘日常“监视”的合理邻间走动。
谁成想就被少女缠上,连着唤了几年的“青姐姐”。
阿青姑娘忽然不知晓,是徐公子那样对半妖一视同仁让人心动,还是这个傻丫头让人心动了。
兴许是不冲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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