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温梨的姑娘偶尔也会自诩为‘书册’。
一本记载着关于剑道的书册。
这本书可以被师妹们翻阅,也可以被师弟翻阅。
如同徐长安将她当成可以学习的对象,对于这件事……温梨始终是很高兴的。
——
‘看书的人……’
除了温梨之外,无论是李知白还是祝平娘都没有理解温梨口中【看书的人】的意义。
长安……像是个看书的人吗?
祝平娘到底是个‘老不羞’,作为对徐长安心动过的坏女人,她会从另一个方向去理解。
比如,长安看起来很有书卷气息?
毕竟他总是个好学的少年。
祝平娘曾经也感慨过若非她和儒门那些死读书的男人关系不好,也许将徐长安介绍去书院会更加合适。
所以,温梨说长安像是一个读书的人,是说他……长得好看?
很快的摇头。
应该不是。
温梨怎么想都不是在意外貌的人,那应当还是赞美长安好学吧。
——
某种意义上,祝平娘的想法没有错。
言语是最锋利的刀,哪怕温梨也逃不过去,也正如温梨所说的……她对师弟的感情是哪种喜欢……她如今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过于复杂的感情融杂在一起,龟缩在小小的‘喜欢’二字中,实在不好说是不是好事。
这种情况下,反而是男女之间那种纯粹的爱慕与喜欢会让人更轻松一些。
“太虚皆道。”
温梨身边的剑意已经攀至巅峰,当她往前走一步时,身上的长裙似乎忽然‘溶解’,转眼间就化作了她最为常用的玄色道袍。
漆黑与血色在腰间交汇,衣袂猎猎,数不尽的剑意围绕着她起舞。
当她睁开眼时,那剑意分切成点点荧光,装点了温梨周身三丈,如是星河,将她整个人缓缓淹没。
‘会输吗。’温梨这样想着。
当她的念头升起,一个半透明的星盘缓慢在她身后张开,那些剑意荧光如密文般散布,一颗一颗的镶进了她身后的星盘,如同恒星归天。
温梨觉得某个师伯与她提起师弟的时候,提过一句很有趣的话。
如她修炼时候的海纳百川,如师弟修炼时鲸吞旋涡,水,总是宽广似海洋。
而星海,也是海。
这个海洋,如今已经装点成了一幅由星辰组成的画卷。
温梨不清楚自己这幅画能不能比得上师弟那天用狸花脚印改出的梨花,也不清楚这一幅由自己心象所延伸出来的画卷在师弟那儿会不会是好看的。
可她如今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不会输的。
赢下太虚境是她对自己的,对师弟的交代。
尽管,温梨知晓师弟不需要她给出什么交代,可温梨自己得给自己的一个说法。
身为师姐,总是与云师妹的丈夫单独相处,她总归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就是,她在师弟身边,以他为镜、以他炼心这件事,是很重要的。
“我会赢。”
温梨眼眸平静。
此时,温梨的状态已经调整到最佳,精气神皆灌注至顶峰。
“李师,可以开始了。”
温梨身边环绕着剑气,她身子一闪,再出现时候,已经远在一片坦途的平原处。
“这妮子。”李知白摇摇头。
她说温梨怎么忽然这么多话。
原来,她是将战前提起徐长安这件事当成了‘磨刀石’,以坚定信念。
长安……那小子也能成为温梨的磨刀石吗?
隐隐约约察觉到温梨对徐长安情感有些复杂的李知白,在这一刻也觉得……这种复杂的情感说不得还不如男女之间的喜欢。
毕竟,如果温梨对徐长安真的是女子对男子的喜欢,那理智如温梨一定会自发离他远些,直到这份喜欢逐渐消退。
知道避嫌的可不只徐长安一个。
但是麻烦就麻烦在,因为不全是女子对男子的感情,所以温梨反而没有避嫌的必要,关键是……徐长安还不把温梨当成女人看。
也就是云妹妹不是个爱吃醋的性子,不然的话……
等等。
云妹妹……?
李知白眨了眨眼,忽然觉得事情一点也不麻烦,在她的眼里,那位云妹妹和比徐长安讨人喜欢的多。
想来,只要接近过去后,就算是温梨也会更喜欢云浅吧。
李知白这样想,随后将‘太虚境的祝桐君’传送至战场,然后没有去看正面战场上发生的状况,反而将视线投在房间中那个一脸呆滞的祝平娘身上。
“……”李知白。
?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抱着褥子缩在榻上的祝平娘。
这妮子,化了半面妆屈膝在榻上做什么呢。
一个腾云境的分身……不至于吧。
看着祝平娘心不在焉的缩在那儿,李知白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她不应当听了祝平娘那不检点话语后就恼她,故意放腾云境的幻影去死。
莫不是……真的被吓到了?
——
祝平娘此时抱着褥子,将下巴磕在自己膝盖上。
她又不傻,当然能感觉到温梨身上那必胜的信念——从一开始,温梨的言语就是为了将她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这种情况下,区区一个太虚境的幻影,凭什么和温梨斗?
她……注定要在长安面前丢脸了。
祝平娘先前一点都不想输,甚至对于太虚境、已经掌握了琉璃金身的自己抱有极大的信心,温梨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明心境,她祝桐君又不是白菜,凭什么会输?
可……
当温梨身后出现了那星耀一般的星盘后,祝平娘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似乎……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自己,输给天道之女,是理所当然的?
祝平娘正想着,童孔一缩。
只见内景之中,温梨落下的位置忽的刮起了一阵声势惊人的狂风,数不清的彩色水韵从四面八方朝着她聚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