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长安对她这个先生求爱更加骇人的事情？</p>
“我不是在做梦吧……今儿怎么这样奇怪。”祝平娘喃喃说道。</p>
“……”李知白心想若是有可能，她倒是希望在做梦。</p>
“如果不是长安，那你究竟是怎么了？”祝平娘轻轻叹息：“可是什么不能与我说的？”</p>
李知白没有说话。</p>
她的桐君不是什么好骗的姑娘。</p>
可是，让她在见到那样震撼的场景后保持灵台稳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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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白长舒一口气，她看着花月楼的繁华，眼神认真。</p>
祝平娘知道李知白要说什么，于是不在胡闹，安静的站在那儿，等待着她的回应。</p>
这样两个女子依在高处欣赏夜景，本就是十分美丽的景色。</p>
在安静下来时，祝平娘是极为文静的女子，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性子。</p>
李知白眼中印着尘世的雨夜灯火。</p>
她要给桐君一个解释，可掌门此次并未下令，便是不想被人知晓……而她纵然看见了那样的一幕，却也不能总是沉浸在匪夷所思中，过长时间，便是对于掌门的道的不尊重了。</p>
而且的确的，她心有迷茫。</p>
“桐君。”</p>
“嗯。”</p>
“在瞧见你楼里的姑娘后，我……的道心有些不稳。”李知白说的是实话，因为平娘的女儿，她的确道心不稳了一刹。</p>
“……？”</p>
听着李知白的话，祝平娘愣住了。</p>
道心不稳？</p>
这可是大事。</p>
“阿白，你不是早就心魔不生了吗？”祝平娘有些急了。</p>
到了李知白这个境界，她早就不会生出心魔了，所以祝平娘才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事实上……如果是道心不稳，的确会出现李知白那样失神的状态，也就说的过去了。</p>
李知白摇摇头：“算不得是心魔，只是……只是有些不明白。”</p>
“不明白什么。”</p>
“我以往总是袖手旁观，是否是错了。”李知白看向祝平娘：“似是你这样总是不愿放手，才是对的？”</p>
祝平娘眼睛睁大了几分，却没有说话。</p>
这不是她能够给予建议的。</p>
的确，李知白以往都是知白守黑的，她接近天道、自然，只修自身、只修自心。</p>
纵然故人一个一个逝去，却也能心如幽潭。</p>
可如今……</p>
她却后悔了？</p>
后悔没有将自己的福缘分给一些故人？后悔没有给曾经在意得的人一份长生的可能？</p>
祝平娘完全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样贪心的举动，居然会动摇让李知白怀疑她以往的做法。</p>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李知白改了性子后过于天真，还是……她祝桐君在李知白心里的分量过重，只是一个动作居然动摇了李知白的心。</p>
祝平娘却完全高兴不起来。</p>
“阿白……我…”她犹豫了一下，泄了气：“我无法与你说，也许你该去问掌门。”</p>
李知白：“……”</p>
她如今已经不需要去问掌门了。</p>
掌门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了，不掺和尘世不好说是不是错的，但是……多入世一定有好处。</p>
李知白心里已经有了答桉，也不会去迷茫了，她只是给祝平娘一个说法，所以此时李知白看见祝平娘这样关心她，心中十分愧疚。</p>
虽然她没有对着桐君撒谎，但是……心里还是羞愧的很。</p>
“罢了，我没事了。”李知白对着祝平娘笑了笑：“一些该想清楚的事情，也已经想清楚了，桐君，去吃酒吧。”</p>
“……？”</p>
马上就能和李知白一起共饮，祝平娘却退缩了。</p>
阿白说她没事？</p>
祝平娘怎么一点都不信呢。</p>
就这个温和的态度，祝平娘是打死都不敢相信的，要知道……她方才可是拿徐长安和她放在一起说了胡话，可李知白居然一点追究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温柔的看着自己？</p>
可是祝平娘又是相信李知白的，她说她想明白了，那就是想明白了……至少如果李知白真的道心不稳，到了这样的距离，她多少能察觉到李知白修为波动。</p>
可事实上，她的阿白好的很，识海和身体没有任何异样。</p>
硬要说……</p>
就好像是单纯情绪上的波动？</p>
是因为自我怀疑后很快就脱离了？</p>
完全不明白啊。</p>
“愣着做什么。”李知白摇摇头，像是看出了祝平娘的疑惑，便耐心的解释道：“虽然觉得自己以往可以有人情味一些，可过去的事情毕竟是过去了。”</p>
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真的迷茫，些许自我怀疑算是以往那些故人在心里地位的具现，不会真的动摇她的心智。</p>
要不是掌门忽然给她来这么一下子，她现在早就平静下来了。</p>
想到这里，李知白又一次觉得自家桐君真的是太厉害的人。</p>
换个角度去想，掌门平日里连正眼看人的次数都极少，却愿意来桐君的花月楼，愿意与她养的女儿们亲近……</p>
这还不能证明桐君的正确吗。</p>
能够入掌门的宴，李知白这个做姐姐的在惊诧之余，心中为了祝平娘骄傲的心思也有的。</p>
她对着祝平娘笑着。</p>
“如今，桐君你做的很好。”</p>
既然是喜欢的姑娘，便一起带上山吧，这是属于她的因缘。</p>
“……”祝平娘没有说话。</p>
温柔的阿白和之前那个拒绝喂食的李知白放在一起，让她心中产生了严重的割裂感。</p>
“这如果不是梦。”祝平娘默默的说道：“是不是我明天就要入土了……阿白，我现在去定个棺材还来得及？”</p>
“嗯？”李知白无奈，瞪了她一眼。</p>
祝平娘于是松了一口气。</p>
这个……这个才正常啊。</p>
“阿白，你没事儿吓我做什么。”祝平娘牵住李知白的衣袖。</p>
“你这妮子……”李知白无话可说。</p>
夸她两句，还不乐意听了，什么毛病。</p>
祝平娘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她不是傻子，可无论她知不知道缘由，她都没有打算追问了。</p>
她会在喂食上那般算计，可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会咄咄逼人。</p>
如果愿意说，总是会告诉她的。</p>
她对上了李知白那安静的视线，勾起嘴角，笑吟吟的。</p>
阿白高兴，就比什么都要好了。</p>
“对了，桐君。”李知白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若是留在你这儿，能做些什么活？”</p>
“……？”</p>
祝平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