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顾姐姐?”
李知白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不怎么认她。”
那位合欢宗的顾姑娘长什么样子来着?
李知白早已记不清了。
于她而言,安静乖巧下面藏着灵动的桐君。就是让她觉得好似清晨时露水一般清新的姑娘。
祝平娘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如果换了一个人在她面前露出‘顾姑娘是哪位’的态度,她是一定会动真火的。
可若是李知白,她……便没有法子。
因为就连她那位已经逝去的顾姐姐,也是李知白的晚辈。
祝平娘手指绞在一起,她想要抑制嘴角的笑容,可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好不容易收起了笑容抬起头,那藏不住的情绪就化作红韵出现了她耳朵尖尖上。
“原来,不是因为顾姐姐才在意我。”祝平娘一副平静的样子。
而后,却真的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祝平娘、或者说祝桐君其实从许久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也许……比她从魔门圣山濒死回来被李知白豢在家里不许出门还要早的就发现了。
她离开了李知白,便成了姑娘们的‘祝姐姐’,有了女儿,有了花月楼,有了许多的羁绊。
李知白呢?
她一直都是那个阿白。
唯一作为学生的因缘,还是经祝平娘的手才送上山的。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李知白离不开她。
祝平娘揉着眉心。
是啊。
就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才她发现自己对着温梨发癫的言论被李知白听见了,却有恃无恐。
就是因为知晓这一点,她才看起来总是在李知白的死线上来回翻越。
祝平娘放下酒杯,缓缓呼出一口清气,露出了一抹羞愧的神色。
“阿白,你这样说,我就愈发觉得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了。”
她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看起来咄咄逼人的。
“有吗?”李知白摇摇头。
于她而言,她在意桐君又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先不说她优秀的妹妹是不是坏女人,即便真的是,那也是做姐姐的没有调校的好。
“阿白,我……”
“桐君。”
祝平娘红着脸,一幅想要趁热打铁的模样刚要说话,就被李知白给打断了。
“我们是在说长安和云妹妹。”李知白提醒她。
“哦……”
祝平娘有些失望的应声。
多么好的机会啊……可惜阿白不给她机会。
不过,能和李知白一起吃酒,听见阿白说她在意自己……无论如何,祝平娘都已经很高兴很高兴了。
话题回归到徐长安的身上,祝平娘这下回过了味道。
“所以阿白你是想说,表面上看起来长安是在上头的那个,可实际上……”
云浅才是重要的那个?
就和她和李知白一样的。
其实,是徐长安离不开云浅?
“就是这样。”李知白点头。
许多时候,她的想法是不会错的。
比如她收下徐长安做学生这件事。
比如,她曾经最早的意识到了,徐长安可能与天上那道通天雷劫有关。
比如,她是唯一一个知晓,徐长安口中遇见的那个摔在泥水中的师姐……就是掌门。
这就是李知白明察秋毫的属性。
她太了解徐长安。
也许看起来是小夫妻二人谁都离不开谁,看起来徐长安是极为理智的人,可一旦云浅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徐长安还能保留几分理智,李知白在这里就要打上了一个问号。
——
宴会上。
云浅眼睫微微颤动。
她忽然觉得,李姑娘无愧是园中的一株李树,不愧是她曾经认为的正妻的人选。
真是很厉害的人。
云浅望着正在听戏的徐长安,没有说话。
如果夫君离不开她……那呼唤她来,兴许是真实的事情。
又或者,她不在的时候,就是李知白成为让他依靠的人?
云浅不知晓。
但是她觉得有一件事说的不对,那就是……云姑娘分明才是下头的那个,毕竟她只有一刻钟。
还有就是,她也是离不开徐长安的,谁说这天底下的事儿非黑既白了。
嗯。
云浅依旧是那么喜欢李知白,或者说……李知白对于徐长安的关注和了解,让云浅更喜欢她了。
——
可祝平娘显然没有李知白这样一双慧眼。
“真的吗?我不信。”祝平娘摇头。
阿白说的再好,她祝桐君不是应声虫,她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
“罢了。”李知白放弃说服祝平娘。
她觉得、甚至可以肯定徐长安养颜果中的情绪,但是让祝平娘放弃……单单说服是没什么用的。
毕竟,她的那位学生在任何人、包括在掌门眼中都是极为优秀的,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的缺点……就算有,也只会发现他性子过于温良阴柔。
谁会像她这个先生一样,认为徐长安其实不是那么理智的人?
李知白认为她会这么想,也许是她作为长安的老师,下意识就会觉得他不成熟、不如自己、什么都不会?
可不经意间,她的学生已经成长到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去看轻的程度。
“我还是觉得,那果子里一定是别的东西,就算有关于云浅的事情,可他修行的那般认真,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祝平娘摇头。
这果子,她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