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简单的对话后,地下埋着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徐长安也不问李知白来是做什么的,秦岭也没有打算说。
正如徐长安觉得和秦岭说话很放松一样的,秦岭对于徐长安这个“忠贞”的孩子也很放心。
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年轻、不那么刻板的样子给他看。
如果说李知白是上天留下的正宫,这位大概就是路上的阿姊。
“那李姑娘……也是个怪人。”秦岭一边收拾着桌上残留的茶具,一边有些好笑的对着徐长安这个徒弟发着一丁点的牢骚:“她分明也有一身的修为,出门却都是靠腿脚走的……难道,祝姑娘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徐长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做好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有那么多事情麻烦这位师叔,当然不介意听她发发牢骚。
“对了,我就不给你看茶了。”秦岭说道。
“都听您的。”
“……”秦岭眨眨眼,随后回身蹙眉说道:“小子,我当初让你唤我师叔,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那时她没觉得徐长安是怎么样让人舒心的人,让她照着对祝平娘的态度叫了自己一声“秦姐姐”,结果听起来总有一股子“情姐姐”、“亲姐姐”的味道,怪膈应人的就放弃了。
如今,反而有点后悔了。
以徐长安和祝平娘,李知白的关系,唤她一声“秦姐姐”才是最合适的。
师叔?
以往他离开剑堂也就算了,现在被李知白重新收入门下,自己这声师叔听得就不怎么是滋味了。
和李知白一辈,非她所愿。
“师叔,这时候我应当说什么。”徐长安眨眨眼,想起了还在家里的云姑娘。
在家里时,他就在和云浅称呼的事情,如今走到秦岭这里,没想到她也在想这件事。
“什么都不说,听我说就行了。”秦岭摇摇头。
师叔就师叔了。
眼前的孩子真要是一声“姐姐”下来,她说不得就不然她进门了。
走到一旁将下山的手续、物件交给徐长安,秦岭要坐下与他说说话,不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裙后,愣了一下。
“怎么了。”徐长安收起了秦岭给的东西,抬头问。
“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提醒我一下?”秦岭有些不满的抚了一下自己睡裙上的褶子和泥灰。
“没想到。”徐长安如实说道。
衣裙很厚,只是皱了些,包裹的严实,有什么好提醒的。
秦岭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笑了。
她想起了自己偶尔看见的,徐长安在湖边帮着云浅轻轻拍打身上灰尘的样子,果然……这个孩子的细心只会留给那位云姑娘。
是个专心的人。
满意。
很满意。
徐长安却不知道这位秦姑娘在笑个什么劲。
“我去换身衣裳,屋里还有个给你的带云妹妹下山用的玉简……”秦岭说着朝屋里走过去:“你坐一会儿,要喝茶自己去弄,屋里有清早李姑娘吃剩下的。”
徐长安:“……师叔。”
秦岭走远了一些,他这才忽然开口,语气中……罕见的带着几分不自在。
“嗯?”秦岭愣了一下,回身:“不想吃李姑娘吃剩下的。”
“不是。”徐长安眨眨眼,指着“虎踞”在秦岭纤细右肩之上的、尚未长大的小狸花。
“想摸摸?”
“嗯。”
“倒是忘了,你还挺喜欢狸子的。”秦岭将小猫儿放到徐长安面前的茶杯旁,随意的说道:“喜欢怎么不养一只。”
“没空。”徐长安盯着桌上那软绵绵、不似小花那般有进攻性的可爱猫儿,忍不住勾起嘴角。
“没空……”秦岭银牙紧咬。
这话在她这个已经闲出了毛病的人听来……不可避免的就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见着徐长安开始逗猫,秦岭转身回屋,只是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还记得初次见面,徐长安给他的感觉不说八方玲珑,那也是谦而不卑的,进退有序,分寸上拿捏的让人很舒适……
如今这种不客气和以往大相径庭。
但是,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徐长安……
但是把,喜欢徐长安的同时,不免就要想到那位性子如流水的云姑娘。
【我知道暮雨峰都是姑娘,他玩的高兴就好。】云浅这句话秦岭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
秦岭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画,目光在“云卷云舒,去留无意”上停留了半分。
比起云姑娘,秦岭认为自己这个不相信祝平娘、容易吃醋的女人简直遭透了。
以及……
虽然她喜欢徐长安,但是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位云姑娘,如今想来,她的后悔不是因为辈分,而是后悔云浅也要跟着叫自己一声师叔。
她没什么朋友,若是有人能换自己一声“秦姐姐”也是极好的。
笑了笑,秦岭进屋去换衣裳了。
——
逗着猫儿的徐长安抬起头,瞧了一眼秦岭才盯着看的、那写着“云”、“浅”的字画,莫名感觉有些……不太妙。
——
房间里,云浅取出一本书,打开后看一会儿,在想一件事、想徐长安感兴趣的事情。
李知白和祝平娘……女子之间?
自己也算个女子吧。
温姑娘、李姑娘、柳姑娘……再添个秦姑娘。
云浅心想不会吃醋,那夫君呢。
以及若是吃醋。
他该吃谁的。
云姑娘想不明白,于是继续看书。
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