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槿凉压住心中的恐惧与不适,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
虽然楚子染这句话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尤其是“爱妃”这两个字,更是让秋槿凉难以接受。
要知道,这可是女尊男卑的世界。
然而一名男子却叫她爱妃。
爱妃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刺,提醒着她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爱妃不必觉得难以接受,反正都干过这么多次了……”楚子染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他呼出的气息刺激着秋槿凉的耳膜,让秋槿凉感到全身如同触电一般的酥麻。
“爱妃的耳垂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楚子染轻笑。
秋槿凉:“……”
魔鬼。秋槿凉在心底这么说。
楚子染的手臂环过她的腰,然后低头轻嗅了一下她的脖颈,赞叹道:“爱妃身上的玉兰香一如既往的好闻。”
“是吗?”秋槿凉声音冷漠。
他并不在意,下巴抵着秋槿凉的肩,轻轻蹭了蹭。
秋槿凉全身触电。
“爱妃似乎受伤了。”楚子染叹息一声,声音虚无缥缈。
从前喊她妻主,如今喊她爱妃。
呵……真是讽刺呢。
秋槿凉听见“爱妃”这两个字就来气。
她四分怒气,三分淡漠,二分漫不经心,回怼道:“不用你管。”
楚子染选择性忽视了这句话。
“阿槿真是不懂得调情。”他说。
“不过阿槿有一点很可爱,就是每次我喊你‘爱妃’,你都会生气……”
秋槿凉:“???”
不过,话虽这么说着,楚子染却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轻声说:“戈止。”
“臣在。”一名男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去请太医。”楚子染淡淡吩咐着。
戈止:“是。”
听到楚子染的命令后,戈止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了。
整个梓槿宫只剩下了楚子染和秋槿凉。
至于凌落,她还在赶来梓槿宫的路上。
秋槿凉躺在床上,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知道是这是过度使用神谕之力后的副作用。
她觉得全身筋骨都疼。
强烈的刺痛感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脑中不断响起“神谕”、“天谴”等字眼,就如同一大群蜜蜂在她脑海里嗡嗡嗡地叫。
秋槿凉快要疼疯了。
秋槿凉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但是残存的意识让她努力维持着体面且平和的表情。
楚子染坐在床边,秋槿凉拉起他的衣袖,脸躲在他的背后。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维持表面上的得体——这是她一贯的行为准则。
也许是颤抖得太过于强烈,楚子染察觉到了秋槿凉的异样,脸色阴沉了一下。
他想转身,可是秋槿凉却用力抵着她的后背。
“不要转过来。”秋槿凉虚弱地说。
一声叹息。
“何必呢?死要面子活受罪。”楚子染还是想转过去。
“不可以——算我求你。”秋槿凉咬牙。
“逆转”神技的发动已经抽完了秋槿凉所有的力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数万只蚂蚁啃咬,蚀骨穿心。
她的眼、耳、口、喉、鼻全部溢出血液,是暗红色的,有些偏黑,但细细看,似乎有鎏金色光芒隐隐闪烁,就如同散发着微光的星星。
楚子染没有再转过去了。
但是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便说道:“爱妃这幅身子可真是脆、弱、呢。”
楚子染说话一字一顿的,语气十分恶劣。
秋槿凉只是抓着他的衣袖,不说话。
秋槿凉的意识很是迷糊,她感觉体内似有一道道凌厉的剑锋划过,锥得她千疮百孔,好似万箭穿心。
秋槿凉不愿意被人看到这幅七窍流血的狼狈样子……尤其是当这个人是楚子染的时候。
没办法……谁叫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不过,虽然七窍流血听起来极为骇人,但是放在秋槿凉身上,就只有凄美之感了。
因为秋槿凉实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到就连流血都是那么的美。
突然,她拽着楚子染衣袖的手没有了力气,她停止了呼吸,头重重地倒下去,靠在楚子染的后背上。
这么大动静,楚子染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爱妃?”楚子染试探道。
秋槿凉没有说话。
“阿槿?”
没有回音。
“秋槿凉!”
还是没有回音。
楚子染转过头去,看见了那张平和柔顺的脸。秋槿凉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似乎一如既往地安谧和谐,岁月静好。
楚子染心里一个咯嘣。
楚子染探了探她的鼻息,脸色突然变得极为苍白。
“怎么可能?她不是……”
不是神谕之子么?
不是永生之体么?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楚子染脚步有些不稳,突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秋槿凉的意识永远停留在了身陨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全然不晓、一概不知了。
那天夜晚,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苍天作怒,鬼哭狼嚎,雷霆万里。
杜鹃啼血,猿猴哀鸣,痛楚穿肠。
次日白昼,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素娟白衣,披麻戴孝,卜筮吉凶。
柩放于席,旌覆于柩,寝苫枕块。
史官匆匆下笔,于史书言:凤起大陆四零二八年七月十六日夜,帝槿凉于梓槿宫与世长辞,享年二十七岁,兹哀。
宇宙深处似有鎏金色光芒万丈,经久不衰,永恒了时光,星星也黯然失色。
然后时间逆转,一切重新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