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挖一天能挣多少?”
“如果走运的话,一个矿工一天能挖到十克黄金。我们把黄金卖给第一层经销商,经销商再卖给出价更高的人,要转手五六次才会到达最终的市场。我们卖出的一克黄金只值十索比,到托兰价值就翻了三倍,等到黄金经过精炼,每一盎司能卖出四百索比的天价。”
司机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隐忍的苦意:“每发现一处金矿,叛军就会争得血流成河。但是不挖黄金,我们靠什么生活?”
车里一时寂静。汽车穿过崎岖不平的红土路,路旁的棕榈树渐渐增加,犹如一张白描的画上填补了颜色,眼前的景物活泛起来。疾风吹动劲草,漫天红土沙尘消散得干干净净,道路尽头竟然是一片田园牧歌似的庄园。
司机把车停在楼下,客人抬头望着宏伟的别墅,它突兀的耸立在漫山遍野的荒丘中,仿佛海市蜃楼。石墙掩映着藤蔓丛生的果园,鸟儿歌吟,流水涓涓,金鱼在睡莲中游动。客厅十分宽敞,弥漫着楠木的沉香,墙上悬挂着武器作为装饰,壁龛中摆放着一只绿色花瓶,里面插着孔雀翎羽。
里屋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已换下屠夫的衣服,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礼服,戴着圆礼帽。他的双目狭长,眼窝很深,长着凛厉的鹰钩鼻,腮肉松弛,法令纹深深压在脸上,两撇修剪精巧的小胡子遮住了唇上的伤疤,脸色犹如冬天阴霾的天空。
“先生,这位就是黄昏之门的客人。”
伊兹米摘下帽子,礼数周全的问候,客人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熏香。“给客人上茶。”
“谢谢。”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仆人很快送上了茶点。红茶盛在昂贵的骨瓷茶杯中,客人用银刀切开蛋糕,鲜红的樱桃酱在白瓷盘中流淌。她穿着一袭海棠红对襟唐装,脸上戴着古怪的木雕面具,青面獠牙,头生犄角,仿佛从能剧里走出来一样。
“没想到黄昏之门的使者是个女人。”伊兹米揭开茶盖,慢条斯理的捋了捋浮沫,“您贵姓?”
“我叫如月。”
图兰的盛夏酷热,如月身上却没有一滴汗,皮肤白得瘆人。她放下银刀,平静的说:“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跟你合作。”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凭你在图兰没有一个盟友,叛军和政府都把你视作眼中钉,想把你除之而后快。”
“我不需要盟友。”伊兹米眯起眼睛,“政府和叛军各怀鬼胎,都想挤掉对方登上王座,
怎么可能齐心协力来对付我?”
“图兰战争爆发前,你只是一个乡下屠夫,是我们建立了圣月革命军,把你扶上了领袖的位置。”
“所以呢?”伊兹米的唇畔浮现冷峭的笑容,“当年你们差点被特警部队连根拔起,我全靠自己站稳了脚跟,现在你们不过是丧家之犬,却有脸向我讨要这份人情?”
“现在的你想登上王座,只有两成机会。”如月不卑不亢,“但我们能令这个机率变成十成。”
她从包里取出一支玻璃试管,轻轻放在桌上。试管里盛着粘稠的液体,红的发黑,像可乐一样冒着微弱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