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西蒙尼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我看到了他的眼神,简直像野狼护食。他拼死才得到这支部队,如果我跟他硬抢,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难道你还怕他吗?”凯泽尔惊怒交加,“要是他敢对你动手,我第一个宰了他!”
“闭嘴!”西蒙尼厉声斥道,“我当然不怕他,但我不想闹到鱼死网破!从战争打起来,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凯泽尔愣住了。西蒙尼重新坐下,把脸深深埋进了手臂间:“将军、塞拉、卢恩、菲尔德,还有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我失去了一切。莱特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非要跟他争个你死我活吗?他想当领袖,就让他去当吧,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直到将军去世,我才知道他承担着多大的压力,这份责任早晚会压垮他。”
“可是……”凯泽尔眼眶发酸,“我们认定的领袖是你啊。”
“你忘了吗?将军把图兰之鹰交给我,却把国旗交给了他!他把图兰的希望托付给莱特了啊!未来终究要交给年轻人,莱特虽然还不成熟,却已经逐渐展露出领袖才干,我会辅佐他,把他引向正道,这不正是我们身为父辈的责任吗?”
屋里鸦雀无声。半晌,凯泽尔才苦涩的说:“你待他如子,但莱特未必待你如父。如果有一天他翻脸无情,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
“不会的。他只对敌人和叛徒无情,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抢过附近的村庄。这孩子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只是战争太残酷了,不狠心就生存不下去。”
凯泽尔没有回答,眼中却流露出不赞同:“他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三天以内。”
他很快就见识到莱特的组织能力。在莱特的安排下,难民们井然有序的收拾行李,分批从山上撤离。当西蒙尼公布他的决定时,在军中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以拉德克里夫为首的一批士兵坚决反对,出于对霍华德的感情,他愿意服从西蒙尼,但不意味着他会听从莱特的命令。西蒙尼调解无果,他当晚就带着部队离开了,回图兰投奔了救世军。
但交接工作还算顺利,西蒙尼的部属依然担任原职,由两人共同指挥。莱特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对他的尊敬,任何大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收敛了以往的独断专行。西蒙尼麾下多是以前的军人,而莱特的部队里什么人都有。莱特将两支部队混编,让老兵带一带跟着他的这群人。他去年冬天的事迹很快传开了,尽管仍有人不服气,在他连打了两场胜仗后,很快压下了不满的声音。
随着春天的到来,气温骤然跃升到零度以上。风里带来大片大片半融的雪花,不久这些雪花就变成了雨。整整一个冬天的积雪在一夜之间开始融化,原野上到处都是沼泽和泥坑。但对终于熬过严冬的部队而言,气温的回升就像来自天国的喜讯,战士们脱掉脏衣服,跳进水坑里清洗自己,阳光温暖的照着所有人,到处洋溢着宁静的气氛。
艾尔弗雷德把一个卡车的油箱做成淋浴器,用油灯来加热里面的水,莱特第一次使用这个淋浴器时,被充斥着汽油味的水淋得透湿,虽然他们反复清洗淋浴器,但里面的水依然很长时间都有股汽油味。
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洗上了热水澡。人人身上都是污泥和虱子,妮娜不得不剪短长发,这令她伤心了很久。但莱特根本没空关注她的头发,他在忙着训练新兵。他将两支部队合并后,以图兰之鹰领袖的身份公开向同胞发出战鬥的号召,越来越多难民前来投奔他,他的势力迅速膨胀。
莱特亲自挑了两百名年纪相仿的青年,组建了一支突击队。队员们都在战争中失去所有亲人,对军部满腔仇恨,莱特组织他们学习组装和拆卸步枪,投掷手榴弹,组配炸药。他把突击队分为十个作战小组,每个小组住在一个帐篷里,每到夜晚,他们就会聚集在火堆前,诉说着对故乡的怀念,一遍又一遍听着留声机里的歌谣,忧伤的乐音在沙沙作响的树林和湖波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