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点了点头,放下心头大石,很快陷入了沉睡。室内的光渐渐暗淡,风裹挟着绿草和鲜花的芬芳,轻轻吹进来。歌声沿着墙壁的缝隙蜿蜒爬进,柔情万种,如泣如诉。
莱特的意识渐渐恍惚,他感到灵魂悬浮在空中,俯瞰着自己的身体。周围暗了下来,仿佛被拉上幕布,只有一团微弱的光不断变化着形状。他想触摸那团光,脚下却忽然一滑,掉入了一片黑暗。
唱片机发出咔嗒一声,再度旋转了起来。莱特蓦然回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陌生的卧房。窗帘紧掩,屋里潮湿阴冷,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古董唱片机,紧邻着巨大的橡木书柜,家具典雅考究,镶嵌着繁复的花纹,留声机上的唱片水波纹一样流转,靠墙的位置则是一座壁炉,壁炉旁安放着柔软的躺椅。
莱特从床上坐起身,被单却从身上滑落。他的手脚都扣在铁环中,铁链的一段钉在墙上,他只能在床上活动。书桌上放着一尊蛇发女妖的雕像,上百条毒蛇盘繞在头顶,嘶嘶吐着信子,酒红的帷幕盖在笼子上,隐秘的生命在笼中呼吸。
门突然开了,他猛的回过头,来人脱下外套挂在墙上,一股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
他一阵恶心,扭头如避蛇蝎。男人不假思索的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满嘴是血。唱片机咿咿呀呀的转动着,歌剧到了高潮,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浓墨重彩的描绘歌剧中英雄斩杀巨蛇的一幕,长矛刺入巨蛇的眼睛,蛇头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鲜血犹如油漆泼在眼中。
他的脸白得像死人,眼里是空洞的绝望。卧室里的场景慢慢融化,他满身是血,在漆黑的隧道里奔逃,肺腑痛得要炸开了,赤脚磨得鲜血淋漓。
“救救我!”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救救我!”
隧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他终于冲出了黑暗,瀑布般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他眯起眼睛。
莱特猛的睁开眼睛。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浓重的悲伤漫过心脏。莱特摸了摸脸上,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凯特刚打了个盹,立刻被吓醒了:“怎么了?”
她震惊的望着凯特,凯特的神情变了,脸色瞬间苍白:“你看到了什么?”
莱特伸手把她往下一拉,凯特单膝跪在床边,一下子砸在了莱特的胸口上。莱特轻轻搂着她的头,怜惜的梳理着她的头发,心头却恨得滴血,毒蛇般的血管在额角迸跳。
凯特忽然不动了,身体僵硬得像大理石像,直到莱特的手臂骤然箍紧,犹如蓄势待发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