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弓箭仰射范围内,也到了骑弓抛射范围,就算穷困潦倒了,这些下户胡背上竟然还背着两张弓,右手拎下马上挂着的第一张,昂头引箭抛射,哗啦的声音里,一丛弓箭呈抛物线居然从汉军弓箭上方抛射了出去,然后归林鸟那样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咣当一声,刘闲自己脑门上都被冰雹那样砸了两下,砸得他踉跄中一个屁墩坐在了雪地上,可他还算是幸运的,有钢制头盔扛着,扑通一声,身边一人重重倒下,愕然偏过头去,却是一名关中弓手正好额头眉心中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恐惧的神情,呆滞的大字形倒在了地上。
痛呼声此起彼伏,令刘闲气得腮帮子直疼的是,这一轮汉军将近伤了四五十个,被射死了十来个,算起来还吃亏了!
“弩手!!!”
气得发狂,刘闲又是嘶吼起来,背后,强弩上弦的咯吱劲响却是才此起彼伏的响起。幸亏来之前装了偏厢,压低了身体,汉军弓手可以躲在木厢后头,重新搭箭,不过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游戏在这儿也显露了个淋漓,竟然有四五十个初次上阵的雏儿恐惧的身体直发抖,缩在偏厢后头,无论如何都不肯站起来,气得夏侯捷拎着根棒子,一边跑一边照着这些军士大腿狠狠抽了过去。
可倒也难怪他们不敢抬头,又是噼里啪啦犹如飞蝗般的对箭声中,露头对射的弓手再一次被射倒了四十几号,又是好几个脖子或者头部中箭的,直接阵亡当场。
临阵三矢一弩,当拖着上好弓弦沉重的腰引弩弩手重新接替弓手跑向前时候,这些胡骑已经冲到了十多米范围内,甚至已经有冲到四五米战车前的了,这一次,他们却是晃下了背后的短小角弓,更强烈的呼啸声猛然响起,噗呲的声音中,刘闲回头张望,一名穿着扎甲的弩手愣是被一箭射了个对穿,就好像电影里中了狙击枪那样,向后凌空飞起,紧接着扑腾一下扑倒在雪地上。
“戟兵剑盾手!”
又是怒不可遏的嘶吼中,刘闲再一次猛挥出了战剑来哗啦的声音里双手持着长戟,关中的肉搏戟兵奋勇上前,可谁知道射完这一轮,那些胡骑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直接转身撤了回去,眼看着他们朝向自己仰着马屁股,可是军阵中却混乱成一团儿,压根没法反击,又是气得刘闲大牙都快咬掉了。
他甚至气得都失去理智,顾不得底牌了,从自己背后一晃悠,那只装填好,刻坏了二十多只,才刻好这一只膛线的燧发步枪被他拽在了手中,沉重的枪管端平了,三点一线间瞄着个胡人的背后,扣动扳机。
轰隆~
枪响甚至震得雪谷都一阵颤抖,才隔了二三十米,被他这大口径步枪,又是尖锐铜米尼弹几种,刚刚冲的最近,一箭射翻了刘闲麾下弩兵的胡族勇士身体剧烈一颤,甚至双臂都张了开,一股子鲜血从胸前喷出,下一刻,他直接掉下了马。
这惨烈的一击甚至附近的匈奴下户骑连收尸都没敢,扬着马鞭子更加急促的奔逃了回去,这功夫,背后中两箭,吓得屁滚尿流的信使倒是捡便宜了,又是急促狂奔出去,拔出剑,照着脖子咔嚓一剑,旋即拎着个龇牙咧嘴的脑袋瓜子飞奔了回来。
可算,汉军斩到了几天第一个首级,一个脑袋而已,竟然就让战车边上的汉军喜笑颜开,挨个传递着炫耀着。
这是刘闲第一次出手杀人,可看着脑袋滴着血飞舞,别说什么传说中的恶心,内疚,现在他干脆是一肚子火没出发,一把将发热的燧发步枪甩回背后,他丝毫喜悦都没有,龇牙咧嘴的嚷嚷了起来。
“救治伤员,弩手上,接着给老子射!”
“太子,背后袭人,视为不义......,”
大嘴一咧,景老头还想劝说,可冷不防刘闲的眼神狠狠瞪过去,吓了他一跳,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家太子爷如此凶狠暴戾,重重一哆嗦,景老夫子把剩下的教条也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
没搞清楚这一声冬雷,匈奴下骑一时间竟然在两百米外停住了军阵,没有向前继续发起进攻,这算是现成的靶子了,可是强弩袭击也没起太大效果,匈奴人下了马,用一圈儿驽马作为肉盾,防御在了外面,二百多米,马都小的好像豆粒儿了,漫射的弩箭六七箭才能射到一箭,噗呲一下扎在马侧身上,射都驽马惨叫声中,一时间却也没有倒下去暴毙的迹象。
马都如此更不要说人了!
现在刘闲直感觉自己老脸火辣辣的,好家伙,昨个还想两面包抄将这支匈奴全歼呢!现在,连击败他们都不是那么容易。
阴沉着眼神儿张望着对面围成一圈儿的敌军,捏着下巴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刘闲忽然又是眼神一狠。
“夏侯捷!”
“末将在!”
端着望远镜,一直向前凝视着,刘闲声音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
“还记得陈庄咱们是怎么打陈树他们的吗?”
“末将知道了!吴国刀盾手,上!”
不愧是军旅世家,虽然贵族气质没养出来,可是军队中雷厉风行也一点儿没丢,夏侯捷的应令下,十人一队,二百人两个百队的刀牌手顿时集合到了前排战车下。
“一队护一弩手!”
“喝!”
哗啦的声音中,吴国的虎头藤盾一点儿不输罗马大盾的摆出了个圆龟阵,将一名弩兵严严实实的护在最中间。
可是这时候,刘闲年轻而不理智的一幕又是显露无疑,端着自己的老炮筒子,他一巴掌推开个弩手,自己钻进了刀盾手的盾牌阵中。
“太子!”
真是下了一大跳,景老头又是呜呼哀哉的奔过来,可又看到刘闲非同寻常时候懒散,无比锐利的眼神瞪了过来。
“项羽也是吴地出身,冲锋时候,他是冲在最前头还是缩在人群后躲着?”
听着刘闲的诘问,枯槁的老身体剧烈震颤着,景老头没有再说话,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目送着二十个庞大的乌龟,格外缓慢的从战车阵缝隙中挤出,旋即一步步靠向了二百米外的匈奴骑阵。
眼看着这些怪异的虎头花纹“大乌龟”,明显不适应的匈奴骑亦是群体躁动了下,护卫在外面的战马群还紧缩了些。
事实证明,他们躁动的一点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