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平夏铁鹞子都吃瘪的碉楼弓手阵,匈奴人也碰了个脑门起包,每天试探性攻击两三座碉楼,连续十多天却连一座碉楼都没有攻下不说,还硬生生从深秋熬到了初冬第一场雪。
别说,难怪自古以来都是以北统南,这人口稀少,碳排放量不及后世百分之一的时代,大冬天是真提莫的冷啊!飘零的雪落没多久,就能冻一层硬壳,本来青砖包了一层的碉楼也跟步入老年一般,一夜白了头。
别说,刘闲还真是个小心眼儿,说是让王建统领机动部队,随时应援,一看下雪了,他老人渣又颠不颠不得嘚瑟了出来。
运用格外复杂的夹钢技术,坚硬的高碳钢做刃,柔韧的低碳钢作脊,闪烁的寒光被狠狠轮下,沙沙的声音中,一片薄如蝉翼的冻羊肉片就被切了下来。
这种锋利的夹钢刀,刀间甘大牛子他们花费了重金大力气才打造出来的宝刀,文帝都没有,要是让他老人渣知道刘闲拿堪比干将莫邪国之重器的宝刀切羊肉片,不知道能不能气得捅刘闲几刀。
帐篷底下,上好金丝炭散发着橘黄色的火光,也烧的铜锅咕嘟咕嘟作响,这边酒徒召谷离刚切好的冻羊肉片下进锅中之后,立马在沸腾的汤汁中变色烫熟,那股子肉片本身的香味儿散播出来,勾搭的厚着脸皮硬跟来,还一副铁面无私模样的周亚夫都不住的吞口水,萧娘子王建俩人更是将手搓个不停了。
外面飘着雪花,帐篷下却被火锅热的温暖如春,一边喝着另一边煤炉子温出来酒,一边将格外鲜嫩的羊肉沾点酱汁酱油塞进嘴里,这滋味儿,简直皇帝莫换啊。
尤其是另一头还端着望远镜,看着雪地中冒着青烟儿的匈奴人军营下酒,更是令人心情舒畅。
今年的匈奴人可远没有去年那么潇洒了。
就算游牧民族号称移动的田地,可也得给作为庄稼的牛马羊群提供饲料才行,挤的是奶的前提也得是吃的是草。
往年打进汉境,直接用汉人种植得麦子,麦秆喂马了,顺道再把汉人的牛羊牲口抢了下酒,马吃的也肥,作为匈奴人主要行军军粮的马奶乳酪也足够,可是今年,虽然在九原和云中抢了些,可两个边郡早已经穷困潦倒,这十多天,抢到那点麦子米粮也人吃马嚼的早就消耗干净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无定河两岸今年可是被刘闲开荒了,昔日里冬季也干草成堆的荒滩变成了就剩下坚硬麦子根光秃秃的田野,割下来的麦杆还被一毛不拔吝啬鬼刘闲向后方拉去,屯起来,准备作为来年养马的饲料,毛都没给匈奴人留下来。
马没吃的,别说奶,昔日里充足的干“佛额(印度干粪饼)”产量都寥寥无几,没有干的牲畜粪便烧,匈奴人居然也过上了打柴的生涯,营里烧来取暖的木头还是从黄土高原上拉来了。
不过捡柴火这项技能上,匈奴人明显也是不合格,望远镜中,十一万人偌大的军营,也就寥寥几千堆篝火,再抗冻的胡人在凛冽的北风中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看着他们烤着冻死的马割下来的马肉,再将早晨刚屠宰冻好,鲜汤中滚过的羊肉片塞嘴里,刘闲顿时吃的更香了。
战争打的真是资源,刘闲有火锅涮,山底下的赵家铺碉楼虽然吃的远没那么好,可赚了一年的工分,依旧有充足的面粉,粟米,公共厨房的煤炉子上,硕大的铁锅烧的跟猪食那样,每家每户排着队打满一套碗,就着入秋腌制好的咸萝卜咸白菜吃得咯吱作响,身体也是暖和和的,更有早就囤好的煤炭黄泥够烧几个月,比持久力上,今年的汉军格外强劲。
“贾大夫,你说今年,匈奴人能不能就此退兵啊?”
也是当开胃小菜嚼了块咸萝卜,又是瞄了眼风雪中的匈奴屯营,刘闲随口问道。
还是第一次如此吃肉,薄薄的羊肉片鲜美滋味儿吃的贾谊这货都是满嘴流汁儿,好不容易才一口吞下,他却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学生看玄,匈奴人冬季掠我大汉,一方面是夺取财物牲口奴隶,另一方面也是就食于我,作战的几个月牲口啃食大汉的麦粟,度过严冬,可是今年屡屡受挫,回去了牲口还得饿死大半,匈奴人定然不肯如此轻易罢休。”
“尤其是看中军苍狼旗,单于亲到,若是无功而返,定然颜面大失,所以匈奴人一定会打下去,学生估算,用不了多久,失去耐心的匈奴人或是转六盘山,掠北地郡,或是干脆绕开主公的碉楼,冒险向我上郡进发!”
“来的可不是匈奴单于本人,匈奴人以狼为图腾,左右贤王皆出自匈奴本部,也有使用狼旗的资格,看那匈奴中军旗为倒毛杌狼,是匈奴右贤王督军!”
冷不丁话语被打断,这话要是出自周亚夫王建之口,贾谊也不会在意,问题是这话竟然出自刘闲身边那个脸瘦瘦的,一看就是无福之相的“丑”侍女口中,顿时令他眉头禁不住愕然地一扬,可没等她惊疑,刘闲已经一巴掌抽这妞后脑勺上了。
“哪有你这般做侍女的,吃的比主人还多!还不去干活去!”
“哼,人家之前也是侯爵之后,吃点肉怎么了!!!”
委屈巴巴的放下盘子和筷子,一边嘀咕着一边缩在一旁,可是眼看刘闲又是全神贯注的继续和惊疑的贾谊讨论起来,这妞再一次捡起盘子偷偷叼向了为了得到喝酒批准,召谷离屈辱的用高超剑技给刘闲切出来的羊肉片,继续美滋滋的偷吃起来。
看着刘闲明知道,却压根没管,嘴角还流露着溺爱的微笑模样,贾谊也不得不将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老师,学生以为,匈奴人突入我上郡可能性更大些,缺乏补给,他们越境去北地,战力还要消耗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