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空气里处处漂浮着浓郁的雾气,天还未全亮,东方只是隐隐泛白。
顾彦内是一袭白色单衣,外着一身蓝色长袍,早已站在府门口,芙歌一看便知是悉心打理过的,一袭淡粉色牡丹绣边外披,头上大大小小的银珠玉器横插期间,不失雍容,凌仑源小解完毕出来,便欲离开,顾彦挥挥手。
“仑源,还有一个人!稍等片刻!”
“还有人?”凌仑源诧异问道。
“顾大哥!除了我和你,还有谁要去么?娘身子不好,是不可前去的·!”
芙歌不解。
“是........”顾彦还未说完,只闻得一阵急促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顺声望去,只见千里身披水蓝色长袍,千根青丝直披身后,头上绾起一两个髻,几根玉簪牢牢插在其间,本就清丽的面容,此刻仿若晨间山樱,千里娇喘细气,见顾彦身上亦是一身蓝色长袍,握了握身上长袍的一角,不禁只觉一阵意乱。
“顾大哥,难道你要等的人是她?”
芙歌本就处于错愕中,看着眼前两人同是蓝色的衣袍,更是一阵难过。
“千里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同我前去,伺候我,有何不妥?”顾彦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凌仑源一个大步走到千里身前。
“千里,你今天可真美!”
他的目光满是深情眷念。
千里微微垂首。
“还不走,怕是要迟了!”
芙歌言语一股冷意。
顾彦一个转身,上了马车,芙歌瞪了一眼千里,牵起衣袍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凌仑源霍的上了马。
千里坐在马车里,不时感受到芙歌眼底传来的一股股冷意,只是垂头摆弄衣摆,再看顾彦时,他已闭上双目,正襟危坐。
武馆中早已张灯结彩,高挂满堂,多数宾客也纷至沓来,好生热闹。
炎末羽同李莞筠在门口迎人,见顾彦等人下车,纷纷上前。
“将军!”
顾彦摆手,“自家兄弟,不需礼节!随意就好!”
李莞筠早就同一旁的芙歌搅在一起,欢声笑语。
“今日你可不能走,要好好陪我才是!”
“好!没问题。”
“嗯?那个侍女也来了?”莞筠笑道。
闻她如此一问,芙歌更是愤懑。
“莞筠,你可不知这女子的厉害,不知怎么的就从贼变成顾大哥的贴身侍女了!现在顾大哥去哪都带着她,也不知她哪里好,面容一看就是红颜祸水!”
随其一声冷笑。
凌仑源看向一旁无辜的千里,上前一步。
“芙歌小姐,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况且少爷也说了,千里并非小偷,留她在少爷身边也是少爷的意思,你也便也别再提起这事了!”
闻他如此,芙歌只觉一阵好笑。
“仑源,你这是为了这个丫头指责于我?”
千里一把拉住仑源的手,摇摇头!
“不要再说了!我没关系的!”
“可是......千里..!”
“好了!都不要说了!家里的琐事不要带到这里,扰了别人的兴致!”
沉默许久的顾彦突然开腔,大家也就不再多言。
一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深冬的夜幕总是降临的比往常快,早早,夕阳便已陨下。
千里总是紧随顾彦身后,同他打招呼的人都免不了夸赞他身后的女子,如何美艳动人,顾彦只是一笑随了他们去。
李宗天在同各处行好,凌仑源上前行李。
“恭祝李馆主生辰,还望馆主寿比南山!”
李宗天望着眼前的男子,忙忙称谢。
“凌仑源?”
“正是!”
“哎,我与你爹可是多年好友啊!想来你也知道!”
李宗天似一脸遗憾,一声叹气,轻轻摇头。
“自然知道,曾听我爹提过您,还说您是他为数不多的挚交好友!”
“可惜啊!当年你爹在顾老将军在的时候,去战场封锁线运送物资,却不幸丧命!我也是痛心疾首!当年你还是在襁褓之中,可如今没想到,你已长大成人!为夫见你这般也是欣慰的很啊!凌老弟见你长大成人,也该是很高兴。”
凌仑源只是牵强一笑,点头。
“对了!你娘如何了?”李宗天轻拂胡须问道。
“我娘在我爹去世的半年后,便也因病去世了!”
他轻垂下头,眼底一阵凄凉。
李宗天望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五味陈杂。
“小侄,若你今后有任何需要,老夫一定尽其所能,帮你!”
凌仑源鞠了一躬,言谢。
千里借着肚子不适的理由离了顾彦,她不习惯如此多人,对她赞美,亦或是指指点点,虽在神界也有蟠桃大会等各大盛会,但神界的仙子个个惊世绝俗,自己自然也是平平无常,并未像有在人间这般的不同。
经过长廊一角,千里被一把撑开的花伞迷住视线,和白日里看到的腊梅截然不同,那么美的梅花,盛开在月光下,她缓缓停驻脚步,一树腊梅挤满枝头。
欣赏的正上劲,只闻一阵男子的啜泣声,千里左右张望,只见不远处昏暗的油灯下,一男子斜靠于长廊上,千里慢慢走近,那人不是凌仑源还是谁。
“仑源?是仑源吗?”
听到人声,凌仑源别过脸用手指擦了擦眼泪,继而回头,看来人是千里,他站起身。
“千里,你怎么来了!”
虽然在笑,但依旧可以看出那是他挤出来的笑意。
“仑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吗?”
千里试探性问道,唯恐自己会伤了眼前这个男子的自尊。
“没有,为何这么问!”
“我刚刚...............”
顿了顿继而言道。
“其实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那样会很累!”
千里坐在栏边,缓言。
他轻笑,“很多事不是说了就能从心里忘记的!那是一辈子的疤。”
闻他如此说,千里更觉得眼前这个总是温润如玉的男子心里有着别人不知的伤痛,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但是不说,憋在心里,也只是一个人难过,为什么不说出来让自己好受一些,我在这,我会听着!”
凌仑源对上眼前女子的眼,不久,才缓缓开口。
“我爹我娘,他们都是战争的牺牲者,我从来不知家是什么感觉,我没有爹,没有娘,只有自己,少爷!在我成为孤儿时,没有抛弃我,把我留在了身边,教我习武,我痛恨战争,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同他多年上战场,就是为了结束战争,同少爷一起上场杀敌,是我最痛快的事,在大家面前,我好像有大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个人时我只有自己!呵........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千里闻他如此言说,只觉一阵难过,眼前的男子,到底......经历了多少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