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望着老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姚伯分明是在为她开脱,不愿将她牵连其中。
“这府中就你们三个人,你又常年服侍临江王,临江王怎会瞒着你?就算瞒着你,你总也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吧?”
杨贤狐疑道:“他们可能会逃往何处,你就压根半点都不知道?”
姚伯语气生硬:“不知道。”
李嘉上前几步,加重了语气:“姚老头,我劝你最好是说实话,不然,你也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我说的就是实话。”
老人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缓缓扫过诸人,似乎是要将他们的脸,刻在心里。
他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你们这样酷刑折磨于我,枉杀无辜之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他话落音时,突然一头朝着凹凸不平的石墙狠狠撞去。
李嘉阻拦不及,老人竟是撞得血浆飞溅,当场死亡。
许落瞳孔骤然收缩,顾骁野飞快闪身拦在她跟前,遮住了这血腥的一幕。
“这姚老头……倒也是个性子极刚硬的。”
刘远叹息摇头,转向杨贤与顾骁野:“这里不便说话,两位大人还是出去吧。”
杨贤却没应声,看向许落:“所以姑娘到底是从何处,听说临江王会医术的?”
许落垂着头,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没说话。
刘远道:“姑娘?”
顾骁野低眸看了眼女孩,她的身子在发抖,哆嗦得厉害。
“小姑娘胆小,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着了。”
顾骁野沉声道,“不过我已问过她,杨丞相的问题,我可以解答。”
他顿了顿,“她见娘亲生病心下焦急,在京都四处打听有没好的大夫,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跟她说,临江王喜读医书,多年前还曾为生命垂危的杨皇后诊治过,竟是将病治好了。小姑娘救母心切,这才不管不顾闯了临江王府。”
“曾为杨皇后诊治过”这几个字一出口,杨贤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这件旧事,杨贤作为杨皇后的父亲,当然知道。
当年杨皇后年仅十六岁,初入宫中就病倒了,茶饭不思,恹恹无生气,太医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临江王入宫见过杨皇后,杨皇后这才好起来。
临江王当然不是去治病的。
这其间,牵扯一段说不得的宫廷秘事:杨皇后与临江王本有婚约,奈何先帝无意中见到杨皇后,颇是喜爱,遂纳入宫中,封其为后。
杨皇后心内爱慕临江王,为此郁郁不乐,竟卧床不起。
临江王入宫,说了一番诸如对杨皇后根本无意之类的绝情话,这才让杨皇后死了心。
此事极为隐秘,没几个人知道。
此刻顾骁野将这段旧事说出来,显然,是对杨贤带了几分警告之意,警告他,对许落去临江王府的事,适可而止。
杨贤深深看了眼顾骁野,此子倒真是不容小觑。
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才几天,竟连这等隐秘都知道了。
眼下重要人证已死,且又矢口否认许落与临江王逃走有关,倒不如,就到此为止。
毕竟顾家父子是扶新帝上位的人,此刻还不能轻易得罪。
杨贤一念及此,避重就轻地笑道:“顾大人的解答,甚是详细。杨某再无疑问。我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临江王的下落,就有赖顾大人与刘大人追查了。”
顾骁野神色淡淡:“在下公务在身,就不送杨大人了。刘大人。”
刘远连忙应声:“卑职恭送丞相大人。请。”
待刘远带着杨贤远去,顾骁野这才看向女孩,迟疑片刻,他轻轻握住了女孩的手,她的手凉得跟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