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才一醒来,她就又用这样惊恐不安的目光盯着他。
可他做什么了,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握着她的手,守了她大半晚上而已。
她对他的戒惧和防备,就这样深吗?
许落蜷在角落,身子都在微微哆嗦。
她脑袋其实还是很晕,有那么刹那间,她一时竟没有分清,眼前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顾骁野转身,去桌上端了那碗还带着余温的药,走到床边。
女孩见他走近,不免又惊恐地往里蜷了蜷。
顾骁野皱眉,尽量让语气温和了些许:“过来,喝药。”
许落不敢过去,缩成一团,甚至都不敢说话。
屋里还燃着烛火,显然,此刻仍是晚上。
大晚上的,顾骁野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让她喝药。
她怎么敢喝。
见她只是不动,顾骁野放下药碗,探身进去,就要抱她出来。
可是,手才触碰到她肩膀的刹那,女孩突然挣扎起来,带着哭腔道:“我不喝药,我不喝药……”
或许是那些可怕的梦带来的阴影,或许,是她现在发着烧生着病,神经过于脆弱,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顾骁野,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极度恐惧。
她想起书里,后来的丞相郭禹就是被顾骁野一杯鸩酒,夺去了性命。
那鸩酒剧毒无比,入腹后痛不可当,直让人痛得满地打滚,到最后七窍流血,死状极其凄惨。
她不想死得那般惨,那般难看。
见她挣扎,顾骁野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但下一刻,仍是揽着她将她抱了出来。
大夫都说了,醒来必须再喝一次药,才能退热。
不喝药,她的热怎么退。
可惜,怀中的女孩并不配合,只是愈发剧烈挣扎着,哭得满眼是泪:“三公子,我不要喝药,求求你别让我喝这个,我不想这么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她。
就算必须要死,那她宁愿被掐死,也总好过痛到七窍流血惨死。
顾骁野简直要被许落给气笑了。
不想这么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以为这药是什么?
她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竟然会以为,他要杀她。
他若真的要杀她,用得着在药里下毒吗?
她就这般,这般不信任他!
顾骁野沉着脸单手将女孩牢牢锢在怀里,另一手端过了桌上的药碗,“再问你一次,喝还是不喝?”
许落动弹不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哭着拼命摇头:“我不喝,不喝……”
“不喝是吧。那我喂你喝。”
顾骁野话落音,已然抿了口药,低眸吻住女孩的唇。
许落猝不及防,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睁着大大的一双眼,连眼泪都忘了掉下来。
药的苦涩味道入喉,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顾骁野松开了她,许落红着眼,惊恐地,不敢置信地望着顾骁野。
顾骁野云淡风轻地指了指手里的药碗,“喝不喝?不喝我继续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