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白所说的愿望看起来是很合乎情理的,赵智光说:“这种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为人子女,我、还有老吴,何尝不也想在父母跟前尽一尽孝道,但是理解归理解,可行性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明白,”沈砚白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要试一试的,重庆我已经回不去了……”
见沈砚白欲言又止,赵智光说:“我建议啊,能不能先在南京谋个差事,去美国的事情,时机成熟了再考虑,毕竟以现在的情况看,远走美国很难一步完成啊,如果到了台湾,或者澳门、香港,中途卡在哪儿,岂不是更麻烦,留在南京,好歹大家相互有个照应,再说,南京谋个差事还是有可能的,起码还有一个迂回的机会,也不至于太被动了。”
老吴点着头,应和道:“嗯,对啊,老赵的建议,我看还是很实在的。”
沈砚白迟疑片刻,说:“先留在南京,找个差事,这个我也想过,说起来简单啊,我是重庆过来的,关键还是军统身份太敏感,这种身份怕是会惹麻烦的,南京找个差事,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怕是新政府,还有日本人,会不会质疑我的身份,这个都很难说啊,虽然我只是一个教员,但对人员甄别的那一套我也是知道的,在南京想来也是一样的,毕竟我有军统背景,如若有一处说不清楚,怕是后果很难预料啊。”
沈砚白的一番话之后,老吴沉默不作声了。
赵智光先是眉头紧锁,片刻便舒展开来,“这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不都是转换过阵营嘛,以沈教官的文笔,先写一篇文章,比如政治主张、时事评论,先明志,再立身,”话说到这里,赵智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似乎不仅仅是太敏感,更像是日本人诱降的那套说辞,赵智光跟着说:“我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先得在南京站住脚。”
老吴似乎找到了活跃的机会,他像是看笑话一样地露出笑容,“老赵,你这个比方……”
不等老吴说完,赵智光连忙说:“是是是,我仅仅就是一个比方,可能不大恰当,也就是一个思路而已,抛砖引玉嘛。”
赵智光所说的比方,实际就是一个投降书,发表这样的东西,必然是要遭世人唾骂的,包括伪政府里的大小官员,怕也是看不起这种主动献媚之人。沈砚白心想:真要那么做了,一是太不要脸了,更是愚蠢之极,以这样的方式博取日伪的信任,这种手法太拙劣了。
沈砚白也明白,这应该只是赵智光顺嘴一说,相信他也没什么恶意。
沈砚白说:“我明白赵处长的意思,但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上山当土匪还要纳投名状呢,区区一篇文章证明不了什么,再说了,我一个教员,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投名状啊,我真是拿不出啊!”
老吴说:“哎呀呀,沈教官你言重了,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南京不是梁山,我们不也都没当过林冲嘛。”
见沈砚白面色仍然有些凝重,赵智光也宽慰道:“老吴说的意思对,但有点复杂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小的一点困难,没什么的,来来来,喝酒。”
赵智光端起酒杯,老吴也跟着端起酒杯,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沈砚白说:“酒,我真的不不能喝了,再喝路就走不动了。”
见沈砚白不肯端起酒杯,老吴也放下酒杯,“沈教官不是不能喝了,这是心情不好啊。”
“不不不,我是真不能喝了,平时我滴酒不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