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姜郁两家对姜九的疼爱，尤其姜弘深夫妇。
他无法自私地要姜九回伦敦生活，就算姜氏夫妇愿意，姜九也不肯。
血缘关系固然重要，但生育之恩哪里有养育之恩重要？
“伯父伯母，我只是不想让沈家内部的纠葛牵连到九儿，她小时候的事就是惨案。”
“若是再发生，您二位也承受不起这个打击。九儿永远都是姜家的女儿，我带不走她，您二位放心。”
姜弘深轻轻拍了拍唐秀雅的手，示意让她放心，放轻松一点。
他说：“我们会找一个机会与九儿详细说明情况，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吃个饭。”
同为女人，欧诗漫理解唐秀雅此刻心里的不悦。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宠入骨的女儿，捧在手上都怕掉了的掌上明珠，忽然有一天要被别人认回去。
肯定不舒服。
欧诗漫：“秀雅，九儿以后还是定居京城呀，她是郁家的媳妇，跑也跑不掉。”
“沈少爷为人稳重，也是个好哥哥。以后多几个人疼爱九儿，更好呀。”
坐在一侧单人沙发上的郁景州起身走了。
一声招呼都不打。
明显是不喜欧诗漫这番话。
男人面色沉郁，路过沈承时神态更是冷漠，目光具有敌意。
沈承：“……”
欧诗漫喊了一句“阿州”，没将郁景州喊住。
妇人看了看沈承，略感抱歉。
“阿州小时候见到九儿被虐待的场景，受了刺激留下阴影，甚至还滋生了第二人格。”
“他对沈家全部的人都有敌意，有着本能保护九儿的念头，沈少爷海涵。”
沈承喉咙哽了一下，“没事。”只要郁景州不打他就行。
郁有为：“目前阿州的双重人格已经融合，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了这一番对话，唐秀雅眉毛跳动了几下。
妇人松开姜弘深的手。
朝沈承说话时，忽然变得很慷慨：“可以挑个时间一起吃饭，让九儿跟你回伦敦认祖。”
“伯母，谢谢您的理解。”
沈承望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各位早些休息。”
郁有为起了身，“我送你出门。”
沈承离开客厅后，欧诗漫忍不住好奇：“秀雅你这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呀。”
唐秀雅：“九儿认祖后若是喜欢上伦敦沈家，想留在伦敦居住，我就告诉阿州。”
“阿州讨厌沈家的人已经刻在他第二人格的DNA里，他肯定不会让九儿去伦敦住，我女儿还是我女儿。”
唐秀雅笑了几声，仿佛自己很聪明似的。
欧诗漫：“……”
姜弘深也：“……”
-
姜九陪柳如烟在后花园散步。
两个人警觉性不高，完全没有发现几分之前从温室出来，跟上她们步伐的姜宴赫。
姜宴赫不是一个喜欢偷听别人讲话的人。
为什么跟上？
他从温室出来那刻，听到姜九与柳如烟谈论起了自己。
好奇心使然，他就鬼使神差地走上去了。
他更想听到的是柳如烟心里对他的评价。
姜宴赫真的不相信，与她暧昧期间的几个月，她始终眷恋的是他的地位和金钱，没有对他动过心。
“如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跟我哥交往过吧？”
“嗯……”
“现在是分开了吗？”
“分开了。”
“你们分手的时候是不是吵架了？还是说交往的时候闹矛盾？”
姜九又说，“我哥没谈过女朋友，他可能有些事情做得不好。”
“加上他的职业特殊，也许对待女朋友……”
“不是的。”柳如烟否定了姜九的说法，“他非常好，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魅力的人。”
在柳如烟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九下意识往她小腹上看了一眼。
她既然承认姜宴赫好，这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姜宴赫的。
可是，为什么怀孕了，也不跟姜宴赫和好，不对外说呢？
“你觉得他不错，怎么又分开了？”
柳如烟抿了抿唇，支支吾吾：“我看中他，只是因为他很有钱很有权势。我苦日子过多了，贪图安逸了。”
“后来觉得佑安更适合我，所以我选择跟佑安在一块。”
远处，姜宴赫停了脚步。
再继续跟下去，往下听也没有了含义。
一模一样的话，与那日他们两在沁园春分开的时候不差分毫。
事实证明，柳如烟就是没喜欢过他。
她就是一个没良心的死女人！
姜宴赫转身离开了。
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又停了下来。
知道她喜欢吃石榴，他专门去了趟温室亲自去摘。
摘什么摘，她喜欢吃，自然有她喜欢的男人给她摘。
姜宴赫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的石榴，赌气般扔了出去，丢在一旁的草地上。
-
听完柳如烟的解释，姜九好一阵没有说话。
两人走到双人摇椅旁，相继坐下。
姜九就那么安静地盯着她看，盯到最后，柳如烟神色变得不自然。
在姜九的审视下，她压根说不出假话。
“我配不上他。”柳如烟垂眸。
“他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全国奥赛冠军，我十岁的时候在洗衣做饭，偷偷去写作业都会被打。”
“他十五岁的时候被常青藤名校录取，我十五岁被卖进南港模特公司。”
“他在进行学术深造，提高学问和见识的时候，我在南港苟且偷生，做着不清白的事。”
“我和他从开始就天地悬殊，他太优秀了，不是我可以高攀的。”
“感情的事不用想这么多呀？”姜九试图挽救。
“九哥。”柳如烟打断她的话，“如果不是伯父伯母宠你，你也不会去荔枝娱乐做经纪人对吗？”
“京圈里的人我接触过不少，他们都看不起戏子，也看不起戏子这个行业。”
“以前我还能骗骗自己，门不当户不对也没关系，只要我足够真心喜欢他，他足够喜欢我就可以。”
“直到我遇上他的外国朋友，误打误撞进了他的圈子。我才知道，世家子弟和普通人差距并不仅是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