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吗?
她还敢来吗?!
身为云霄宫宫主,以自己宫中弟子为要挟,却偏偏连对方的行动轨迹都没看清,便被冻结了灵气、经脉,被剑气抵在喉管前,威胁着一条命!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顾渊和神钧。
说不定,她甚至低估了池语。
从前她只是听说过问天,听说过自己宫中的罗音和问天掌门顾渊交好,知道他是个天才,甚至能扛住花凉的打压。
而神钧是问天的三长老,是个喜欢打扮从不谦虚的漂亮姑娘,但她是个打架疯子。
有多疯?
若是跟她打起来,她哪怕只剩半条命了,拖着一口气也要打死你。
甚至前段时日的水风宴,听说池语一人斩杀了一条传说中的蛟龙,身骨恢复得也超乎想象,月酩都只是觉得,啊,真厉害。
没了。
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压迫感。
文字语言描述总是苍白无力的,月酩一直觉得是众人夸大其词,直到现如今他二人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死死锁住自己,她才明白过来,那些传言只是简单描述。
什么叫天才?
什么叫疯子?
这就是。
只用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
顾渊眼神冰冷似铁,手中剑气几乎要割裂月酩脖子上的皮肤,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出剑。
而神钧在瞬息间将手中寒冰连带着锁住罗音的阵法一起冻结,冻住了罗音身体内肆虐的寒气,眼看着她的眼珠渐渐恢复墨色,回归了正常。
月酩的心脏狂跳,她只能尽量保持镇定,然后道:“你们只想要极北恒藻?”
她不能慌,她是云霄宫宫主,她得有气度、有尊严,决不能低头。
顾渊看着她强作镇定,极其不屑地笑了笑,道:“我换条件了。”
神钧抬头,看着座上几乎能将月酩逼死的顾渊的背影。
月酩身形一僵,问:“什么条件?”
“你方才不交极北恒藻,已经告诉我你做出的选择了。”顾渊漠然,“你占着极北恒藻,用不到,又没能力守住,后续有什么后果,我告诉你过你了。”
“我从前是借,如今是要,但我私以为,没什么用。”顾渊道,“原本我们有可以自由支配的一株,如今你一并夺走,那别怪我不客气,动手抢了。”
月酩心跳越来越快,她几乎明白过来顾渊想做什么,颤着嗓音道:“你身为一宗宗主……借不到自己想用的宝物,便要用强取豪夺来拿到手里吗?你不羞愧吗?!”
顾渊抬手,松手。
那枚剑气瞬间疯了一样直直刺进月酩喉管一旁的座椅上,带起的狂风将月酩脖子上的皮肤撕裂,有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在月酩的衣领上,然后洇了进去。
羞愧?
为了救池语,他连禁术都用过了,强抢算什么?
更何况,他下手的对象,是月酩如斯的人。
月酩被那道擦着她脖子砍碎了座椅的剑气吓得怔住,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再偏离那么一两寸,她可能便当场身首异处了。
单是剑气便如斯恐怖……
她愣愣看着顾渊。
顾渊却懒得离她了,从上座走下来,撤了罗音脚底的阵法,将之缩小按进了罗音的眉心。
以此与神钧的法术一并暂时压制罗音体内的魔气。
恢复神智的罗音看向顾渊,之前面临的巨大恐惧和压力最终化作滴滴泪珠,从她的眼底涌了出来。
神钧不忍,走上前去抱了抱罗音。
顾渊道:“你的魔气……扎根不深,但你的琵琶栎湘,必须得销毁。”
罗音从神钧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顾渊看着她,“栎湘两次入魔,脆弱程度远超你想象。哪怕这次驱魔能成功,它第三次入魔的可能性将会成百上千的激增,且一旦入魔,将再也无法净化。”
罗音静静听着,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艰难地点点头。
毕竟栎湘陪伴了她几乎整个人生,要做出如此决断,属实艰难。
顾渊看着她的神情,实有不忍,道:“你本乐修……少了武器,等于少了左膀右臂。等栎湘销毁,你若愿意,大可来我问天藏宝阁,再寻一件你趁手的乐器,也好过你赤手空拳。”
罗音颔首。
神钧松开她,道:“只是这段时间,你须得陷入沉睡。”
罗音不解,“为何?若我沉睡,淞念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
神钧不知道作何回答,她回头看了看顾渊,顾渊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便往后撤了一小步,顾渊道:“淞念你且不用担心,她有我,再不济,她还有那个刚修成金仙的师兄。至于你,魔气扎根太深,我抽不开空帮你净化,池语又修为大跌,她师兄也不好拜托。方旭又重伤昏迷甚至还未醒来,你泡过十八日的寒骨冰泉后,便只能陷入沉睡,否则谁也不好说日后会发生什么。”
顿了顿,他道:“毕竟谁也不敢确定你会不会被利用,唤醒体内魔气后彻底堕魔,成为仙门笑柄,也是最大的敌人。”
罗音沉默。
虽然很残忍,字字句句如刀带血,但不能否认,这是实话。
她道:“沉睡便沉睡罢,只要不对救淞念有影响。”
顾渊看着她,很久之后,终是轻声道:“谢谢。”
“没什么可道谢的。”罗音笑,“当年你们救了我,这便是我该做的,更何况……我们是朋友。”
神钧在一旁偷听,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几人原先原来是有牵扯的哇!
坐在座上的月酩身形一并被神钧冻结了,她只能斜着眼睛去看旁边,也说不出话,眼底情绪翻涌。
心底几乎要被恐惧填满了。
谁料顾渊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只是对着罗音道:“你只管告诉我,那极北恒藻放在了哪里。剩下的交给我,无善长老会照顾你的。”
神钧正看戏呢,冷不防被点名,指着自己蹙眉:“你不要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