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真想再听听您的弹奏!”
李悦妮道,“那天在南宫别院听到了您的演奏,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真是太好听啦!
那时就很想看看您是什么摸样,那时隔着烟水不能看到,今日一见,确实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弹奏出那么美的琴音。”
却原来这楚燕公子便是天朝上国第一琴师,却是那日被南宫世界请来在南宫别院为慧园一行弹奏,那夜在别院水榭,隔着一层轻雾,脉脉流水,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容颜,李悦妮颇觉遗憾。
这楚燕虽有天朝上国琴圣之名,受到世人尊崇,却行事低调,轻易不为人演奏,受了南宫世家之邀,也不过是为了偿还曾经欠下的情谊。
楚燕闻言颇觉惊讶,却也不禁会心微笑。
“既然姑娘喜欢,楚某自可为你演奏。这世间最难寻觅的便是知己。”说话间,目中掠过一抹感伤之意。
楚公子的手仿佛动了有没有动,一尾瑶琴便在方桌上显出形来,这琴看上去无论身形、颜色均极为普通,就是李悦妮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它的材质为百年梧桐。
然而,当楚公子修长的手指在其上轻轻拂过,一串琴音悠然飘入空中时,那琴仿佛忽然有了神采、有了生命,随着楚公子的手指轻盈跃动,于是李悦妮便又听到了那一晚在南宫别院听到的至今难忘的琴声。
不同于那一晚悠扬婉转动人心魂,这一曲却极委婉深沉,又充满了无尽的感伤之意。
仿佛一位男子,再向自己心爱的女子道别。
男子追忆曾经两人相处的往事,点点滴滴,是那般美好;柔情遣眷,是那般真诚……
李悦妮沉浸在琴声之中,对于琴曲所传之事,所传之情,明晰在心,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琴曲中一切如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仿佛亲历一般。
当琴曲弹至高潮,楚公子浑然忘我,李悦妮却听得入神,却听咚——一声巨大的杂音,琴音戛然而止。
楚公子的手陡然停下来,仿佛一瞬间被时间凝固。
李悦妮回过神来,却见那瑶琴之上摔着一物,正在缓缓地不停地移动着身形。
定睛看去,那却是一只小小的雏燕,羽翼未丰,也许便是风儿将它从窗口吹来,正好砸落在琴弦之上。
楚燕脸上的惊诧转为深沉的怜惜之意。
那雏燕身子伏在琴弦之上,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也凝望着他。身体的蠕动却也在那时停了下来。
这一人一鸟对视良久,楚燕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它拢在手中,站起身,迈步走向门外。
李悦妮看的惊奇,却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到得檐外,抬头望去却见檐上一只燕窝,窝中有三四只雏燕在唧唧鸣叫,想是这雏燕自窝中掉了出来,飞入正厅之内。
李悦妮见那楚燕捧着那雏燕,似是准备将它送返燕窝,然而那屋檐甚高并非伸臂即可够到,楚燕看了看,却终于还是对李悦妮道:“劳烦姑娘送它回去吧。”
李悦妮点了点头,御起轻功,身体一纵一旋,那小燕子便被平安送回窝里,而李悦妮的人也轻盈落下,这一动作兔起鹘落十分迅捷优雅,楚燕也不禁赞道:“李姑娘好身手。”
李悦妮却脸上一红:“还是第一次有人赞扬我的功夫好,说起来无论是练剑还是其他的似乎和同门比起来都还差很远呢。这楚公子估计没有见过我舒师兄他们,才会觉得我的功夫好呢。”
回到雅间,木桌前坐定,瑶琴虽在,然而弹琴的兴致很显然被这雏鸟打扰到了,荡然无存。李悦妮明了楚燕的情绪,也就没有在请他弹奏。
琴饮已毕,李悦妮想要告辞离去,那楚公子却将她留下在府中用膳,李悦妮推辞不过却也答应下来。
楚公子府上饮食十分清淡,偌大一个府邸,侍奉的人却只有一个小童,那小童也面无表情,楚公子所有吩咐他也不过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的李悦妮很是惊奇。
用餐完毕,李悦妮又要告辞,楚公子却出言挽留,亲自带着她在府上四处赏玩。讲解各处景致安排的原油。
当李悦妮又随着楚公子回到正厅之内之时,日已偏西,那高大苁蓉的梧桐树,枝叶伸展之际,挡住了正厅内的阳光。
阴森清冷之气登时袭来,心头不安更重,李悦妮正欲再次告辞,那楚公子忽地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你——”李悦妮吃了一惊。
楚燕道:“李姑娘,你若想走,除非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