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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
雪洞也似的墙壁,光线明亮,四五十位少年书桌前书室中席地而坐。他们身着雪白长袍,胸前、手腕处却装饰着藕荷色祥云花纹,看上去别致静雅。
李悦妮动用‘天地太极隐遁诀’隐没身形,自碧色竹木雕花的窗子望去,一一寻找着程茹意的身影。
前方讲桌边,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在用一种平和温柔的声线讲解着书上的内容。
那男子一身紫蓝色长袍,浅灰色的发髻只由一根竹木发簪轻挽,他的面目平素白皙,宛如人间寻常书生,然而沉静的目光随着声线偶然绽放出的光华却提示着他的身份,也是修仙道中人。
李悦妮听他讲的是《易经升卦》,升者,进而上也,地中生木,终成大树之象。
李悦妮在东昆也修习过玄典课,昆仑奉行道教,除了《道德经》、《庄子》等道家着述,也通读《论语》、《韩非子》等诸子百家文集。《易经》却也是其中之一。
讲授玄典的是东昆仑才女纪若依,她授课言简意赅,深入浅出却很是令听者受益。
李悦妮《易经》只学了上部,此时听这位中年男子讲述下部内容,不由得入了神。
那男子却忽然停了下来,浅灰色的眼眸自书上移开,轻轻落在座中一位学子身上。
“程茹意──”男子叫出她的名字。
李悦妮心中激动。
却原来在风生兽带领下刚刚来到这庐山白鹿洞书院书室门外,李悦妮便开始寻找程茹意的身影,只是室内学子众多,年纪相仿,又都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裳,一时间竟没有找到。
李悦妮想起程茹意曾经说过,她自小就常被师尊扮作男孩子送进白鹿洞书院读书。却不知她之所以找不到却是因为另一番缘由。
程茹意此时正伏在书桌上酣睡,头埋在手肘间,只留下带着藕色轻帕的发髻露在外面,也难怪李悦妮找不到她。
李悦妮见程茹意被那位先生叫名字,很是为她着急。
然而,似乎更着急的是做在程茹意身畔的一位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少年。
那少年轻轻碰了碰程茹意,见她没有反应便抬起头来对着先生道:“智宿先生,茹意她昨夜通宵遍读经典,是以今日困倦,望先生勿怪。”
这位少年的解释引起座中其他少年一阵轻笑。
李悦妮这才明了,原来程茹意在白鹿洞书院就是这般读书的。显然她在课上睡觉已是惯犯。
果然那位智宿先生道:“这位程同学日日通读经典,刻苦勤奋,却是咱们白鹿洞书院的楷模。”
智宿先生那平和的语调说起这句话,却又引来座中学子们的一片笑声。
那位大眼睛的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望向程茹意却是一脸的疼惜与关切。
“姬同学,麻烦你将这位程同学叫醒,若是他能回答出老朽的一个问题,今日的课便可不必再听,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悦妮在窗外甚是为程茹意担心,却也暗道:“难道这位智宿先生知道我来找茹意麽?”
那大眼睛的姬姓少年闻言忙道:“智宿先生,还是由弟子代她回答您的问题,可以吗?”
智宿先生摇了摇头:“今日不同,答对即可走人,答不对就留下将《易经》之上种种卦象从头至尾演练三遍。程同学身畔那几位同学,可一并帮忙将她唤醒。”
智宿先生话音一落,再几位学子的呼唤轻推之下,程茹意终于醒了过来。
揉着惺忪睡眼,四顾一看,瞬间明白了所处的情势。
李悦妮见程茹意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留着几抹衣袖压出的红印,气色精神却极好,想来着许多时日她过得还是很好却也心中高兴。
“您有什麽问题,尽管问吧。”程茹意伸了一个懒腰,样子像极了男孩子。
在这个书院之内女扮男装,却没有谁知道。
却也形成了程茹意身上的一些爽朗的男孩气质。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啊。”智宿笑了笑。
李悦妮却发觉这位气质沉静如水的先生,笑起来却极为生动,仿佛水面上投进了一块石子,荡起轻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