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堂中能给个好价钱。”
琢磨了片刻功夫,洛溟打定主意把这玩意兜售给黑虎堂,一本上乘的力道功法,对于帮派或者一些小家族而言,这种东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要舍得砸钱,能够培养出来一堆皮糙肉厚的打手,对付罡气境以下的气道法修有着奇效。
“哥哥,药熬好了。”
青柠手上端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是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苦涩的气味很快就弥漫开来,小丫头的琼鼻皱起,显然很不喜欢这种难闻的味道,不过再不喜欢,她也会一丝不苟的帮哥哥熬药。
厌恶这种苦涩的气味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身体反应,以前很小的时候,她就帮着哥哥捡柴禾,看着哥哥熬药,那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因为每一次熬药就意味着哥哥又受了伤。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爹娘死了,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那时候是哥哥将她带回了家,虽然那时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窝棚,而且是在南城最为混乱无序的地带,那里是数个帮派的交界地带,混乱是那唯一长存的东西。
那时候,她的伯父每天喝酒瞎混,从来不管他们。
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偷鸡摸狗艰难求生,有一次他们从酒楼偷了几个馒头,不小心被酒楼中杂役抓住,杂役们围着哥哥蹴鞠似的踢打。
哥哥没有反抗,只是抱着头尽量蜷缩着身子,不让脑袋被踢中,却还偷偷冲着藏在墙角垃圾堆里的她笑。
忍不住哭了起来的她被那些杂役发现了,被从垃圾堆里抓了出来,他们笑嘻嘻的骂她是小丑八怪,她鼓起了勇气,踹了抓着她的杂役一脚,然后愤怒的杂役给了她一耳光,脸当时就肿了起来,鼻血也流了下来。
她至今记得当时的一切,虽然她那时真的很小很小。
洛溟看见她倒地哭泣的时候,就好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冲了上去,抱住打她的杂役的腿,一口就咬了上去。
一块鲜血淋漓的小腿肌肉被咬了下来。
洛溟眼眸里一片猩红,赤手空拳的揍着那个抱着腿嚎哭的杂役,不管不顾四面八方的拳头,脑袋被打破了,牙齿被打飞了,身体的骨头咔咔的响,他都不管,只是死死的骑在那个杂役的身上疯狂的挥动拳头,爪子,扣掉了杂役的眼睛,撕扯掉了杂役的耳朵,将其当场就给打的没了人样,然后拖着尸体扔进了臭水沟里。
剩下的杂役见鬼了似的跑掉了,哥哥却和没事人一样抱着她去找医馆给她治伤。
在这个世上,他们已经活的很艰难了,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她不在乎洛溟是个帮派中的暴徒,不在乎他偷过东西,杀过人,她只在乎哥哥好好地活着,只要哥哥没事,就算铜壶城三百万人全死了又如何?
她不在乎!
————
夜色渐深。
城中灯火辉煌,闪耀的灯火光芒堪比天上的星河一般璀璨。
铜壶城晚上是没有宵禁的,说是梁国西北唯一一座重镇,但是北面是宽广无边,有着翎羽不浮,舟楫难渡的说法的羽沉河,西边则是雄伟连绵,高达万丈的铜山,根本不存在能威胁到铜壶城的敌人。
所以,这座三百万人的大城没有宵禁,即便是夜晚,大街上依然是灯火如龙,行人如织,喧沸如潮的叫卖声从街头一直传到巷尾,空气中弥漫着烧鹅、烧鸡、烤全羊的浓郁肉香牵扯人的肠肚,青楼中丝竹雅乐在香风中勾动人的心弦,铁打的汉子落在这温柔乡中也要磨灭了一身雄心壮志。
镇北都护府。
铜壶城名义上的主宰之地,府中一座三十丈的高楼,一名面白且方正,颌下留着长须,身着锦缎道袍的中年人站在栏杆之前,冷眼俯瞰着眼前这座繁华的巨城。
“调查清楚了吗?叶家和柳家最近又发什么疯?黑虎堂和青龙门彼此攻伐,短短七日,死伤近千人,他们这是把铜壶城当作战场了吗?”
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低沉吼声中的怒火。
更何况是跪在中年人身后的亲卫,他很清楚自家大人是有多么愤怒。
黑虎堂和青龙门这两家帮派是铜壶城最大的地下势力,各自都有好几千帮众,以往虽然也是纷争不断,也是乱中有序,保持着对都护府的敬畏,争斗往往局限在阴暗处,然而,这几日来,两家帮派却是不计损失,明目张胆的互相攻伐,破坏彼此的产业。
短短数日,便有将近千名帮派弟子身死,城外乱葬岗上的老鸹都快胖成球了,巡街的兵卒每天光是洗地都要大半天功夫。
两家帮派行事之张狂是完全没有将镇北都护府放在眼中,都护大人不生气才是怪事。
“大人勿怒,属下已经加派了人手前去打探,很快就能有消息传来。”
“三天,三天之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叶家和柳家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镇北都护申无行望着灯火灿烂的城池,神色狰狞,“去告诉叶家和柳家,这铜壶城是老子的铜壶城,他们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否则,别怪老子出手无情。”
“是,都护大人。”
亲卫额头贴在光滑如镜的白云石地板上,大声应诺,等了约莫五六息,方才动作轻柔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