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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回忆——夏姒之行

宣兮和左仲等着马车内,两人都是咧着小嘴,冲着袁内侍傻笑。

袁内侍却伸出食指,对着他们两人的脑门,一人戳了一下,板着脸交代道:“等下进来王宫,可不许这样,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许到处乱看,也不许到处乱跑。要紧紧跟在杂家身后,听见了吗?”

马车外,方才去买糖人的内侍跑了回来,他撩起车帘一角,恭敬地将两个糖人递了进来。

袁内侍正在对两人训话,可他们此刻的目光,却都转向了递进车来的糖人上。此时早已管不住自己的小手,齐齐伸向糖人处,更是无心听一旁的袁内侍唠叨。

袁内侍眼疾手快,一把将两个糖人夺来自己手中,高举过头顶。黑着脸指着两人,气道:“杂家方才交代的,可记下了?”

两人急着要糖人,随意应付着嗯嗯的点头,目光却是紧盯着糖人,一眨不眨落在一处。

袁内侍继续唠叨道:“进来王宫,见了妃嫔、大臣都是要行礼的,见了锦妆娘娘和王上,则是要跪拜的……诶?”他说着话,一回头,就瞧见左仲虽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糖人,却还乖乖地听着自己说话,应付点点头,装着样子敷衍自己。可是宣兮呢?人呢?

袁内侍回身在马车内不大的车厢中瞧看。这一回头,正巧看见宣兮踩在自己身后的车凳上,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张着嘴咬在自己手中的糖人上,吧咂着吃呢!

袁内侍气归气,也是拿他没辙。他将宣兮拉下来,让两人在自己对面坐好,又将糖人分给两人。这才盼着两个小馋猫,能认真听自己交代礼节。

他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后,盯着两个吧咂嘴的馋猫,忙问:“可记下了?”

宣兮吃完了糖人,舔了舔嘴唇,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左仲却皱起眉头问道:“如何行礼?”

还不等袁内侍起身师范,宣兮就急着插话,一怼左仲的胳膊,自信满满道:“我知道,你看着我的样子学。”

“你知道?”左仲半信半疑。

“你懂得就好。”袁内侍欢喜道。他想着宣兮毕竟出自将军府,这些行礼的事,多少也是会些的。于是,指着左仲嘱咐道:“等会你就跟在后面,照着样子学。”袁内侍本觉得,再怎么,这两人也会看着自己怎么做,学着一二,便放心了。

半晌之后,袁内侍带着两个顽童进了夏姒的王宫。他禀告了总管内侍后,带着两人等在一处大殿外,等在姒互王的召见。

内侍总管身材微胖,不威不怒,少言寡语,油黄的脸上挤着粗鄙的五官。但除了对着姒互王和锦妆时,奴颜媚笑,其余之人,他皆是垂眸鄙视之色。

几人在大殿外又等了半晌,宣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左顾右盼着,想找些稀罕之物玩玩。左仲机敏地拉拉宣兮的衣袖,让他安稳等着。

自从进来夏姒的王宫后,左仲被这宫内沉重的气场,压得有些胆怯了。自然是一路上乖乖听话,按部就班。可宣兮毕竟年幼,竟觉得稀奇好玩了,完全没别的心思。

“吱”的一声,几人面前的殿门打开了。内侍总管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示意姒互王命他们进去。

袁内侍恭敬地低头弯腰,对着身后的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须臾之后,袁内侍跪拜在大殿内,趴在地上禀告一番后。起身退到一侧站好,招手让两人上前来,行礼拜见。

内侍总管推了推宣兮和左仲的后背,他两人便走上前去,对姒互王行礼拜见。

宣兮一脚微微撤步,将两手一握,压在自己一侧的腰间。半屈膝后,高声道:“拜见王上!”

左仲愣了一下,见宣兮对着姒互王和锦妆王妃,行了个屈膝颔首礼。他也慌忙学着宣兮的样子,摆出姿势来行礼。翻眼瞧着高阶上坐着的姒互王和锦妆,屈了屈膝后,又偷瞄袁内侍一眼。他见袁内侍一张脸皱得走了样,还对着他挤眉弄眼。慌忙拉拉宣兮的衣袖,示意做错了!

宣兮懵懵的抬头看看高阶上坐着的两人,都是惊愕地张着嘴,垂眸盯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也不发话。他直起身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平时,那些婶子们,是这样对母亲行礼的呀?

宣兮双眸一睁,想起军营中其他将领和兵士们,平日对父亲行礼的样子。旋即双手抱拳一拜,嗓门更洪亮道:“参见王上!”他自己说完,还不忘抬肘怼一怼左仲,让他快些跟着一起做。

左仲犹豫了一下后,也跟着学样拜道。

袁内侍心中发慌,将脸扭去一旁,狂拍自己的脑门。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锦妆忍不住,掩口笑道:“多可爱的孩子!王上,快让他们起来吧!”

她自是没安好心,眼见如此不懂礼数的伴读,同乡野村夫家的孩子一般,见识短浅粗鄙不堪。只盼着日后姒启,跟他们混成一个样,才是不枉她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