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下来,叔父满脸疑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咂嘴摇头,越来越焦躁,到十二点十分,他盯着铜像恍然失神,直愣两眼,像在发呆。
“红光出现啦?”轻声问。
叔父眉头紧锁,木然摇摇头。
会不会时辰算错了?不好意思问。
继续等。
快到十二点半,叔父烦躁得吁口气,点支烟猛吸。
突然,一个黑影快速跳进环岛,几步跨到铜像旁,四下打量,一会儿俯首看地,一会儿在铜像身上细瞧,围住铜像转着寻觅,像在找东西。灯光昏黄,辨不清他面貌。这人忙不迭转到铜像另一侧,低头瞧它脖颈,猛然一抬头,像受到惊吓,灯光映得脸白亮亮。
“是他!”叔父伸长脖子陡然一惊,睁大眼。
这人愣住几秒,转身大步朝外,跳下环岛,直走到路对面。不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冒出来,开进中山门。
真是高手在民间,人外有人,这人的水平也许不在叔父之下。看来叔父没算错时间,至少有一高手与他不谋而合。“是什么人?”我问。
“以前的朋友,有二十年没见了。想不到他也盯着这里,这人心术不正,不能交往。下去看看!”说着打开车门,我立即跟下去。路过的车极少,我俩快速跳进环岛,大步跨到铜像旁。叔父低下头,直接打量铜像脖颈。铜像身上落满了灰尘,灰蒙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啊!”叔父吃一惊,猛然抬头,和那人动作一样。
赶紧凑到跟前,“有什么?”边问边找。
“绝,真绝。”叔父喃喃自语,恍然失神。
弯下腰,低头仔细瞧,在脖颈下部,相当于人的咽喉处,刻着一副极小的天地否卦,上乾下坤,涂着朱砂,感觉已经涂上去很久,淡红的印迹斑驳模糊。否卦,天清在上,地浊在下,天地之气不相交、闭塞不通。刻卦的人肯定在这施过法,以阻止青铜辟邪的精气凝结成形。
“高人真是比比皆是!这样也好。”叔父苦笑一声,但掩不住脸上的怅然若失。
叔父是想把这小孩领回家好好培养成才,这个小孩是天地间的灵物,天赋异禀,也许会成为惊天动地式人物。但一旦落入坏人手中,也可能成为一代邪魔。这位高人为防万一,干脆斩断它的灵根,果断决绝!
路边偶尔一辆车经过,轰轰声临近,司机都侧过头看向我们。
“走吧。”叔父有点沮丧,耷拉着头,轻声说。
我俩挪着步子,一步步回到车里。叔父点支烟,望着铜像,一声不吭慢慢吸。这种天生地养的灵穴可遇不可求,也许他从九六年开始就在等这一天,没想到等了十几年却是这个结果。
“会不会已经成了人形,那人为了掩人耳目,再把否卦刻上去。”我说。
叔父苦笑几声,转过头对着我,“你想得太天真!要提前让精气凝结,必须布坛做法几天几夜,所耗元气无法估量,我这水平的人来上一百个,都不一定成功。天下没人有这种本事!”
默默点点头。
他闷闷吸烟。
路边草丛里野虫的鸣叫声声钻耳,深夜静谧得深沉。
“也许有可能”,他扔掉烟头,突然冒出一句。“毕竟万事充满变数,也许有意外巧合,世事难料。”说完又自顾摇头。
回到家,已经近一点半。我俩都无心睡眠。洗过澡,心情舒畅起来,叔父也来了精神,钻进书房,继续整理从德国带回来的资料。
“你说取得两个重大成果,第二个是什么?”凑上前问。
叔父显出激动,“这个成果意义非凡,对世界影响重大,能改变人类的世界观!”他到书架上翻几下,找出一本杂志。
“这是中科院出版的《自然》,也是经过英国《自然》授权的。”他边说边翻,“但它在学术界的权威性不能和人家比,它转载了英国《自然》的一篇论文,你看!”
接到手,一张照片赫然醒目:一张床上,一个老头躺着;半空中,有个一模一样的老头。真是诡异,一看标题:对灵魂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