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猴抓似的,这关怎么过,身上这毒怎么办?终于明白赵坤为什么先用绝龙符表演茶戏了。绝龙符是个诱饵,他想引出破绝龙符的人,然后用他的手段让那人加入他的探险队伍。而我,注定是他的物色对象。或许李贤也是个诱饵,赵坤先叫私家侦探打听清楚我的一切,查到李贤,然后用绝龙符的伎俩引我上钩,最终猎物仍是叔父。他究竟想让叔父帮他做什么事,处心积虑等了他妈的二十年!
孙医生的老婆和女儿几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他没有再娶。我告诉他正在南大读研,他有点意外。孙正今年刚高考完,报了南京医科大,考的分数很高,他很自信。
心内焦灼,身上虽然疲乏却睡不着,躺着坐着都难受。孙正睡完午觉便在柜台前闷声看书。见他聚精会神的模样,我百无聊赖,靠近一瞧——《茅山正一派秘术》,书很新。
想不到他对这个感兴趣。《史记》中记载赵国巫觋多用咒术驱鬼,后来这些咒术被道人所用,渐渐形成了茅山正一派。“这书哪里买的?”
他抬起头,“新街口那大众书局。”
孙医生也在看书,很厚,是本中医专著。
《本草纲目》中将“蛊”解释为一种毒虫,“取百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孙医生熟悉中医,把留我这里,似乎早看出端倪,有意想治疗这毒,他有这水平吗?那我说是被野狗咬伤的,他肯定知道我在撒谎!
大堂里静悄悄。
院门外,过条马路,是片开阔的田地,种着一片片水稻和蔬菜。天空的阴云厚实沉重,往下压坠,像越来越厚的千层灰布。天色渐渐暗了,不知不觉间黑蒙蒙,仿佛到了傍晚。孙正快步到门口开亮灯,去外面收衣服。没过几分钟,外面“呼呼”一阵响,狂风平地刮来,扫起灰尘乱扬,夹杂碎纸败叶,弥漫天地。我们三人齐动手,忙不迭关紧门窗,街面转瞬不见了人影。狂风像在打头阵,不一会大雨点噼里啪啦砸下,越来越急,转眼功夫,天地间一片茫茫。热了这么多天,终于下雨了。
胸口突然一疼,像被火烧——蛊毒发作!
惨叫一声,痛苦蹲下,倚住墙。
他俩吃一吓,赶紧过来,一人一边把我架到床上。
“死定了!完了!”半闭眼,紧锁眉头,艰难吐出字。
“快去冰箱里拿鸭蛋!”孙医生边说边给我把脉。
孙正飞速跑去,不一会拿个鸭蛋过来。孙医生迅速剥壳,抠出一块蛋白放到我嘴边,“含嘴里,别吃下肚。”
含进嘴,咸咸的,可痛苦一点没减轻,额头出一片汗。越来越难受,浑身抽动,翻来覆去,真想一刀劈开胸口,塞冰块进去。
他伸手到我嘴边,“吐出来!”
仰起头一吐——蛋白全黑了,像从墨汁里捞出来。他瞧着脸色一变。
闭起眼继续翻滚,浑身像被撕咬,万箭齐发,皮裂肉绽……
“针,那包针——”
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孙正回到床前。
“别动,一定要忍着!”孙医生说着按住我,孙正也按住我两条腿。
一根针慢慢扎进胸口,又麻又酥,像蚂蚁在啃,又扎上三根。腿、胳膊,扎上四根。
感觉好了点,那团火烧得没那么强了。
“别动,躺着。”孙医生擦擦我额头上汗水,“我去熬药。不能急,急火攻心就麻烦了。”
微微点个头。这蛊猴和虎尾金蚕的毒,能那么容易治吗?他只是个普遍的街道医生。
身上热得要命,还在疼,像有一股力量往外胀,撑裂胸膛。迷迷糊糊,听到孙医生和孙正在外面商量什么。
这个孙医生究竟有什么目的?反正我是垂死的人,从我身上得不得什么。难道真遇到个活**?实在不行就去找赵坤,先保住命再说。就算被赵坤利用,叔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任赵坤摆布。
“药过会就熬好,喝下去就没事了,你再坚持会。”孙医生进来,坐到床边。见他的语气神情,仿佛治疗这毒只是小菜一碟。“你身上这毒不简单,能不能告诉我实情!”
孙医生一脸诚恳,眼睛里透出恳切。
“我找了个家教,那家人对我很好。”接着把被骗去找虎尾金蚕的事大概一说,省去很多,包括大战骷髅和壁虎的那段幻术、**阵,只讲了遇到几只蛊猴。
“想不到蛊术这么厉害!”他自言自语,毫不诧异。一般人哪懂这些,甚至会认定我在瞎编,或认为我脑子烧坏了,他却不以为然。
“幸亏我跑得快,否则就被他们灭了口。不该为了钱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我也算自食苦果。真能治好吗?”侧着头,有气无力问。
他看着我笑笑,“放心,我有秘方!”
他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希望不是胡吹乱侃。不一会,孙正端一碗黑糊糊药汤进来。奋力直起身,接到手。味道很苦,一皱眉,一口气喝完。
热汤下肚,感觉更热,但胸口的烧灼感明显减弱,疼痛减轻。仿佛有股气在游蹿,胸口、肚子,腿、胳膊,缓缓平和,一会儿满身大汗淋漓,像刚打完整场蓝球赛,虽然疲乏却浑身松弛;又像从桑拿房里出来,全身透着放松的惬意。一骨碌坐起,大喘几口气,来了精神,使劲抹把汗——舒坦!
“感觉怎么样?”孙医生问。
“非常好!好像真没事了,您真是世外高人!”
他哈哈大笑,“几天内不发作就彻底好了!”又摸我手脉,“脉象平稳,很正常!”
孙医生看我一眼,目光转向孙正,带着狡黠,满意地舒口气。
孙正瞪他一眼,端着碗转身出去了。
这父子俩怎么这样,古古怪怪。
他们怎么可能会治蛊毒,而且是虎尾金蚕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