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刚走来,我们三人聚一起。孙正认真讲:“到了河里,你俩负责抓水猴,我来捆,我有办法把别的赶跑!”最后那句显然是说给郑刚听的。
“啊,是你把水猴赶跑的,你用什么办法?”郑刚看着他一脸惊讶。
孙正笑笑,“独门秘技!”
商量好,立即行动。借来别人的脚蹼,穿好潜水服,握紧刀,紧张地下到水里。孙正肩头挎着一捆绳子,我和郑刚跟在后面,三人缓缓朝河中央游。泳衣已经被咬破,水透进来,冰凉。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好在有孙正。岸上的人打着手电给我们照明,水里稍微亮堂点。
到河中央,我们三人簇拥一起,立在水中。水面平静,四周黑沉沉,当诱饵的感觉实在煎熬。又等一会,依旧没有动静。
我们莫名其妙。它们不来就没指望了,大家都会被困死。
难道孙正的血如此厉害,可这里是活水啊。肯定是孙正的伤口还在慢慢渗血,水猴不敢过来。用胳膊肘抵抵孙正,一指他胳膊。孙正会意,指指我和郑刚,朝岸边游去。他的意思,是叫我们俩先捉,搞定了他再过来赶走水猴。
郑刚看向我,也紧张起来。看着孙正游走,顿时失去依靠,头皮一阵阵麻,恐惧袭上头,浑身紧绷似铁。和郑刚背靠背,大口吸气。四周安静得让人发慌,电光落在黑乎乎水里,只有一个朦朦亮斑。泡在凉冰冰中,眼前波光闪动,一抹黑沉沉直往大脑里钻,蒙住眼睛、思维,像被催眠,又像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渊里。总感觉腿麻麻的,一双无形大手躲在暗处会随时狠狠拽我。我俩现在是诱饵,操!
陡然腿一沉,像有千斤坠,直直沉入水中。腰一弯,刚挥刀,那只立即松手,随即左边上来一只,一刀正中它肚子。水猴灵敏异常,力大无比,想徒手抓它比抓鱼还难。电光一晃,郑刚正被几只缠住,一只抱住他头,撕扯他面罩。奋力一蹬,到跟前一刀砍下它小腿,它嘶叫一声,刚要逃,郑刚扔掉电筒一把抱住它腰,它猛烈挣扎,身体狂扭,两手乱抓,郑刚立即丢掉砍刀,胳膊一弯,两条手臂像两道铁箍——死死抱紧!赶紧护在他身旁,边狂喊孙正边挥刀疯砍。水猴越来越多,两条腿不知被抓过多少次,动作必须快,挥刀、踢腿、拳击、转身,浑身扭动,大口喘气,与郑刚渐渐往下沉,体力不支……
突然,周围响起一阵嘶吼,水猴慌乱逃窜——孙正来了!
他再不来,我和郑刚肯定虚脱。
孙正拿出绳子,把水猴捆粽子似上下捆严,拖到岸边。几个人伸来手,我们被拉上岸。我和郑刚一屁股瘫地上。
已经筋疲力尽,身上被抓伤咬伤无数,幸亏有潜水服的胶皮保护,伤口都很浅。衣服已经湿透,浑身冰凉。脱下衣服,只穿个内裤,挨个伤口擦酒精。擦完,有女人在,只得把长裤穿上。郑刚身上的伤痕更多。这只水猴有狼狗那么大,被我砍掉一条小腿,缩在墙角不时哼几声。它也算是珍稀动物,比熊猫还少,可惜喜欢吃人。
肚里一阵咕噜,饿了。看下手表,不到六点,离子时还有五个多小时。吃的只有压缩饼干,到嘴里就变成粉,只能就着凉水咽下。有几人嚼着饼干到水猴身旁,瞧着嘻嘻哈哈说:“这猴脑好吃吗?”
“等小兄弟吃掉它眼,我们就吃猴脑,猴脑就要生吃。”
“你懂个屁,要浇上热油,拌上姜蒜、葱花这么一烫,爽啊!”
几个人说笑一阵,这水猴眼瞅着却渐渐不动了。
孙正赶紧到跟前,一踢,水猴缓缓挣扎几下。
靠,难道要死了?
大伙紧张起来,要是死了就前功尽弃!孙医生快步到跟前,蹲下来翻翻它眼,摸摸脉搏,抬起头看向我,“快死了!”
一看手表,不到六点半。
孙正立即拿出瑞士军刀,亮出明晃晃刀刃,看着我,“现在吃吧?”
“时辰没到,吃了有用吗?”瞧着水猴毛茸茸模样直犯恶心,干咽一口,皱眉问。
“也许有点用,不吃也浪费,你想再捉一次?”
“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估计——没有。”
一咬牙,拿起纯净水瓶,拧开盖子,“来!”
“你们几个按住它胳膊和腿,你来按它头!”孙正说完,他身边几人一齐拥上。
水猴在岸上力量很小,而且已被捆住,但这次非同小可,一定要万无一失。
水猴被按牢,像被钉地上。按头的那人怕水猴叫,用几股绳子勒住它嘴。孙正沉口气,握紧军刀,对准它左眼,用劲一挖,手腕一转——水猴闷哼几声,浑身挣动颤抖,几人死死按紧,胳膊跟着打颤。孙正手一抬,一只血淋淋眼球捧手心。
“快,趁热吃!”迅速递给我。
妈的,还有心思开玩笑。没时间犹豫,接过手,眉一皱,眼一闭送进嘴,一大口水就着咽进肚,又猛喝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