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停住,霎时感到胸口“咚咚”跳。
大伙呆立不动,时间仿佛定格,像是消失了任何思维,脑里空荡荡。
赵坤掏出一张纸,看了看,转过身,对着我们。“就在这,到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干冷,干涩,像对空气讲话。
大伙没任何反应,仿佛一切压根不存在,没有门,没有赵坤,没有时间,站在一片虚无中。
“我来!”孙正打破沉默,大步踏到前面,站到门边。两腿立稳,头一仰,像是在深深吸气。抬起两只手,张开五指,缓缓贴到门上。停住几秒,一使劲,“嘎——”门敞开。
心嘣嘣跳,一抹黄光照来,映在脸上,眼前一派迷离恢宏。“啊——”人群爆出轻轻震撼,声音像从灵魂深处溜出,耳畔仿佛响起编钟磬鼓悠远的乐声,夹带扑面霸气拨动心弦,一下一下铿锵,激荡两千多年的埃尘,拔剑长啸,铁马铮铮,崛振大汉雄风。像受到远古气息的召唤,大伙不觉挪动脚,悄无声息,缓缓向前。
像进入雄伟壮阔的大礼堂。上百盏长明灯挂在四面墙上,照得一派灿烂辉煌。正前方,一座方方正正的高台拔地而起,太远,对着石壁显得轮廓不清,似一抹剪影,至少有五层楼高,应该是影像中显现的祭台。脚下是洁白的汉白玉石板,一块块铺至祭台下,像一条蜿蜒的小溪。左右两边,两排武士陶俑手持枪戈,威严肃杀,向前延伸,仿佛在列队等待我们。密密麻麻无数个黑色木箱,从陶俑身后一直摆到遥远的墙边,一顺排往前铺展,像两个无边的方阵,煞是壮观。
觉得自己像童话故事中闯入圣地的孩童,惊恐得睁大眼,战战兢兢望着周围不知所措。大伙紧挨一起,没有一声言语,脸绷紧紧,静静站着。
“咚”、“啪”……突然传来几声响,心一惊,远处冒出几个黑影,在木箱上跳来跳去——蜥蜴!靠,这里竟然有蜥蜴。顿时明白蟒蛇肚里的三龙鼎从哪里来的。
“蛇皮!”朝孙正喊。孙正连忙打开包,拿出那卷蛇皮。“大家分分,绑在腿上胳膊上。”蜥蜴越来越多,朝这边奔。立即动手,不一会蛇皮被截成几十段。蜥蜴在近处纷纷停住,有的掉头往回跑。看看大伙,胳膊腿腰间都缠上了,郑刚身上也有,何琳正在给他绑腰。孙医生上前蹲下,摸他脉搏。捏着手腕,自顾点点头,“还好,没有大碍,也许过一阵就醒。”说完站起身,朝孙正狠狠瞪一眼。
大伙望着远方,木讷茫然,都不敢动。
“别紧张,大不了是个死,这里肯定有出路!”赵坤大声讲,眼里露出几分焦灼。
四处望望,一览无遗,祭台那肯定有文章。这些木箱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大伙好像猜到什么,几个人走到箱子旁,摸摸敲敲,看向赵坤。赵坤点点头。那人不敢用手掀盖子,伸长砍刀,抖抖的一撬,一抬,启开半边,一抹黄灿灿映着光射入眼——黄金!
一股激流霎时从血管里澎湃,由脚跟直冲脑门,全身血液仿佛要沸腾爆开,这么多箱子,天呐!
人群炸开锅,纷纷叫着上前开木箱,顿时一片黄光照眼,像摆开几十面镜子,映得周围黄闪闪。想不到汉武帝把西汉的国库搬来了,怎么不给儿孙留点,莫非汉代的黄金用不完?
“好了好了,别开了!”赵坤一声叫,大伙安静下来,恢复理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满面黄光。
赵坤也一脸激动。“中国历史上有几个黄金消失谜团,最大的就是西汉黄金消失之谜。秦汉时,黄金是主要货币,皇帝的赏赐动辄千金万金。刘邦被困荥阳,为了使楚反间,给陈平四万斤;吕后死前为拉拢人心,在遗诏中赐各诸侯王千斤;卫青击溃匈奴,全军受赐二十多万斤。《史记》和《汉书》中有大量证据表明,当时的黄金数量之巨难以想象。但到了西汉后期,巨量黄金突然消失,不仅退出了市场流通,使商品交换倒退为以物易物,以黄金作为赏赐也相当少见。”
大伙静静听他讲,一片黄光中鸦雀无声。“在汉代,金与铜的区别非常明显,管理金矿的称‘金官’,管理铜矿的称‘铜官’;普通百姓用铜钱,上层社会用金银;史书中找不到汉代人把金称为铜的例子。”赵坤说着感慨得叹口气,“想不到啊,原来都被汉武帝陪葬了,真是大手笔,够绝。这个历史谜团被我们解开了!”
“他是指望复活了再用,哈哈……”一个笑着讲,大伙都笑起来。
“你们看这些金块,形如麒麟脚趾,称为麟趾金。汉武帝有一年巡视回来,对大臣讲在祭五帝庙时喜获一只白色麒麟,并且看到了天马,于是改年号为元狩,铸麟趾金以示祥瑞。麟趾金是在汉武帝的督视下铸造的,价值非凡。去年有一枚在伦敦拍卖,卖了一百多万,英镑!”
“啊!”大伙瞪大眼,惊掉下巴,不约而同朝四周看。靠,这么多,也许能把伦敦买下。
摸起一个仔细瞧。口小底大,底面是圆形,上部呈柱状中空,周壁向上斜收,形如圆足兽蹄。“每个在当时重约一斤,按现代算是二百六十克。”赵坤讲。
大伙纷纷拿手里把玩,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喜欢就拿吧,别把包坠通了。如果能出去——”赵坤欲言又止。
这话像一声号令,一个个迅速拉开包,忘乎所以,抓起来往里装,“哗啦”声一片响,热火朝天。
孙正也敞开包,大把大把朝里抓。他见我迟疑,一把抓过我的包,不由分说稀里哗啦朝里装进一堆。“何必这么迂,我们千辛万苦找到这,这是我们应得的!”
裂开嘴笑笑。
“小家伙说得对!”赵坤放下包看着我,他的包装得鼓鼓。“中国的政府向来不喜欢便宜老百姓,按国际惯例,对发现宝藏的人,政府应给予总量的两成至三成作为奖励,而且发现者还有命名权。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拿得真是九牛一毛,对得起政府啦!”
“对!”孙正重重点个头。这是他俩仅有的一次意见一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些东西多好啊,能买很多好吃好玩的,也能帮助很多人。留在这里,以后谁还能进来拿,特种兵也不可能!就是开着坦克进来,也未必能出去!咦,也不是没办法——”他说着一本正经静下脸,蹙起眉,像在自言自语,“可以来个兵团,多兵种合作,带足炸药、各种超一流顶级装备,然后统一指挥,大不了把整座山给开了,他妈的遇鬼杀鬼佛挡杀佛……”
他越扯越远,我笑着接过包。孙医生看着他苦笑一声。这才注意到,只有孙医生一人一个都没拿。
孙正说完回过神,抓过孙医生的包,朝里面大把大把装。
大伙都拎着鼓囊囊的包,心满意足,好像正打算回家过年。
“好了,到祭台那看看,肯定有机关,小心点!我们一定能出去!”赵坤迈开步子,大伙精神十足,兴冲冲跟后面。沿着石板往前,这两排人俑与真人一样高大,像在注视我们,被瞧得心里起一片毛。突然想起那三只猿猴,这里面该不会也封着真人吧?看着又不像。我们一靠近,附近的蜥蜴纷纷朝周边跑。有的陶俑倒地上,碎成几截,胳膊摔出老远,估计是那条蟒蛇追蜥蜴时碰倒的。两边是无穷尽的木箱,走了至少半小时,终于到祭台脚下。
比一进门时见到的更加气势逼人,一级一级台阶鳞次而上,像是对灵魂的指引,望着不禁肃然,仿佛感受到古人的庄重虔诚,对天地鬼神的敬畏膜拜。
郑刚仍旧昏迷不醒,把他扶到木箱旁,郑刚倚着木箱,耷拉下头。孙医生过去摸他脉,朝我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