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王不知洛泱到底死了没有。
晕晕乎乎间,他只记得徐长史说,先前分明还有个男人在道观里接应,可怎么没搜到,让他跑了。
只要把那男人找出来,然后一口咬定郡主与男人私通。这样丢脸的事传出去,陛下还怎好意思再为郡主报仇?
徐长史真是机智,若逃过此劫,本王定要重重赏他!
长庆殿里灯火通明,凉爽的秋风拂过殿外红彤彤的灯笼,钻进微微开启的窗棂,最后停在洛泱细碎的发间。
她气若游丝。
顾允之虽知难于止血,但还是努力给她上止血药、包扎,又往她嘴里塞了两片炮制好的红参,希望能让她吊着口气。
李奏被顾允之推醒了:泱儿不会轻易自尽,她最后说了什么?
“她说把她送回苏府......让人带她走……”李奏赶忙回头吩咐:
“阿凛,快去备车!”
匆匆走在长安街头的圣驾无意惊动谁,藏身在苏府屋顶上的邵春见是圣上的马车,他激动得屏住呼吸:小娘子一定能亲自走下马车。
可惜,马车停在前庭,很快就听到了丁香、荷花的哭声。
李奏抱着洛泱下了马车。
他扫了一眼苏家的奴仆,里面并没有邵春。
他一路细想,发现所有的环节里都少了一个人,那就是洛泱的护卫邵春。
泱儿最后说,让谁带她走,这个“谁”,是不是邵春?
那他一定知道更多泱儿不好说出来的实情。
“去暖房!给暖房生火。”
李奏感觉怀里的温度正在缓缓流失,是中秋的凉,还是……
他不愿想。
一切安顿好,洛泱静静躺在渐暖的榻上,大家都退了出去。
李奏也上了马车离开。
苏府恢复了平静。
邵春从暖房屋顶跳下来,见四下皆无动静,轻轻推开房门,走进了暖房。
里屋下着隔帘,他并不敢贸然进去,而是在帘外轻声唤道:
“小娘子!小……”
外面亮起了烛光,邵春大惊,正要冲出去,隔帘掀开,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李奏冷冷道:
“邵春,你私闯女主人寝室,该当何罪!”
小娘子并没说要瞒着陛下,邵春单膝下跪,抱拳禀道:
“参见陛下,邵春是奉小娘子之命,前来带她离开。”
“她现在命悬一线,不便移动,你要带她去哪里?”
“她说,必须在五日之内赶到洛阳,无论……生死。”
邵春将洛泱给他的解释说了一遍,李凛、李冽二人面面相觑,但李奏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默默看了一眼顾允之没敢拔出来的桃花刀:
原来,你变成桃花刀,既不是杀人也不是救命,你是来接她回去的。
难怪她说“桃花有期限”。
难怪她不得不死。
邵春的解释并没给李奏带来希望,而是越发心灰意冷:
“你们去准备,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城门就开了,我送你们出城。”
“谢陛下开恩!”
“此事不宜声张……阿凛、阿冽,你们跟着去洛阳,路上保护好小娘子……别让她……再受伤。”
李奏挥了挥手,三人离开暖房,屋里只剩下他与洛泱二人。
他坐在榻边,看着似饮多了两杯、酣然入睡般的她,忽然笑了:“这是你在和我玩游戏吗?出乎意料的来,又突如其来的走,永远都那么任性。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好想跟你去看看。
一千年与四年,总该是我比你先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