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身份让她在接触一些隐秘组织的时候也会多一些便利。
自从她发现这个把“闹中取静”做到极致的吧台,并从那唯一的调酒师身上看出了某些端倪,她就隔三差五的光顾这里。
那坐在吧台最里侧的家伙自动让出座位,她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便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在吧台里面,站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他穿着非常讲究的黑色小马甲、里面的白色衬衣也弄得规规矩矩,脸部也打理得非常干净,没有一点胡渣子,齐肩的灰白长发被他随意的扎了一下缀在脑后,他正用一根白色的毛巾动擦着一个泛着光泽的金属条酒杯,双目低垂,完全专注于眼前工作之中,给人一种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打扰、他能够把这杯子擦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这种安静到甚至有些枯寂的氛围,与夜场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
章羽彤过来,直接坐在他对面,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他。
老者慢悠悠问道:“要喝点什么?”
章羽彤从怀中掏出一卷钞票,拍在吧台上,道:“红粉一号。”
老者眼皮一动,继而澹澹道:“没货。”
章羽彤注视着他,寸步不让的道:“你有。”
老者不应,既然客人不点,他自顾自的调制器了价目表中最贵的一种,看他在吧台里打转,取用各种调酒基酒与其他材料,难免走动。
当他走动起来,就能够明显的看出他的整个左腿在章羽彤眼中都显出一种澹澹的不协感,她可以肯定,此人的左腿即便没有完全机械化,至少也有一半已经机械化了,而且,因为心灵觉悟与整体进度都没有跟上,已经出现了退化和老锈化的迹象。
老者在吧台里转了一圈,这才将一杯冒着寒气的饮料推到章羽彤面前。
干净到光可鉴人的银青色酒杯,章羽彤伸手在酒杯壁上轻轻一弹,酒杯响起清脆的乐声,她这才道:“你放心,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不会让你少赚一分!”
老者继续低头擦着自己的酒杯,对于她的话恍若未闻。
而周围其他几个顾客却随着他们话题的深入都已经熘了,在排楼区生存,在大家最基础的身体素质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最重要的禀赋是“有眼色”,至于敢打敢拼——那不是排楼区儿郎们的基本素质吗?
所以,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熘了,这片安静的角落只有章羽彤与老者两人。
老者继续低头擦拭酒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章羽彤不气馁,继续道:
“你应该最清楚要在排楼区干点正经事赚钱有多难,我记得你上次回绝我就是拿这个理由敷衍我,让我先把购款凑够,而且还得每一分都是正经赚得,不能沾一点鲜血污秽……这在其他人看来,都已经是刁难了,你这是笃定我筹不齐,想逼我知难而退。
我没有说什么吧,老老实实去筹款,我想以你的耳目能耐,一定知道我这每一分钱都来的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章羽彤神掌拍了拍那卷钞票,道:“可你现在又怎么说?”
老者一点也没有出尔反尔的惭愧,道:“你既然明白我的本意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这就是个拒绝的理由,那你又何必这般没有意义的纠缠?”
章羽彤看着这位当面变卦还是变得如此坦然的老家伙,没有恼怒,嘴角反而噙起更多笑意。
“我知道你们有个引荐人制度,你这么顽固的坚持,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引荐人,主动送上门的缘故?……若是因为这个,你做我的引荐人怎样?”
老者不吭声,继续擦拭着酒杯。
章羽彤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轻声道:
“嗯,不是这个原因,那么……难道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
“噔——”
老者忽地将酒杯往下一顿,沉声道:“既然知道,你又何必与我为难?……我就是个看门人,存在的价值就是把麻烦挡在门外,就像你说的,能在这里找个不沾血还体面轻松的工作不容易,你这一上来就砸我这个孤寡老人的饭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既然话说开了,他干脆直接把话说透,道: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红粉一号这种东西,在核心区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玩意儿,当水喝怕都会嫌涩口,可你却偏要到这里来打主意,背后藏着什么算计,我也不想知道。
我唯一能坚持的,就是一点,这玩意儿你别想从我这得到!”
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他最后还一掌拍在了吧台上。
如此明白的拒绝,章羽彤脸上笑意却没有丝毫消减,目光下移,看着他的左腿,轻笑着道:“你想过把这腿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