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弊端也很明显,因为祂们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因为前神灵们的暂时“失位”,祂们坐上了那些空出来的神座,若给祂们充足的时间,祂们也能一点点成长完善,可这时候的祂们,却像是一群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的野蛮人住进了豪华的宫殿之中。
当前神灵们醒来,属于祂们的、最自由的、短暂的“黄金时代”便宣告结束。
前神灵们轻松回归自己的神座,甚至借这机会更进一步,至于那些曾经一度在这些位置上盘桓过的“野蛮人”,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就连知识之主的记录中,也是以祂重新苏醒那一刻作为新纪元的开端。
然后,祂们开始重新“织网”,一点点将众神蛛网扩散开去,在这个过程中,祂们会变得越来越强,权能越来越大,在这个“网内”,也有越来越多新神诞生,而这些新神,才是真正受到祂们认可的嫡系。
而这也是一个驱逐迷雾,发现新位面的过程,而这些存在于“网外”的神灵,都被统一贴上“土著”的标签。
在众神秩序重新回归,众神光辉重新照遍所有位面的正治正确之下,土著神连同信奉祂的土著们,都是需要扫除的障碍。
无论是众神还是随着众神脚步侵入一个个新位面的信众们,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野蛮为文明让步。
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所以,但凡有新位面被众神蛛网捕捉,大换血就是必然的。
从神到信众都得换一遍。
不过,众神是仁慈的,虽然大多数土著神都是血腥暴虐的代名词,血祭、人牲、活俑、童男童女之祭、处女之祭、药祭、蛇祭……土著神在诸神世界已经和这些标签牢牢绑定在了一起,单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若是代入其中……还是算了,所以,将血腥暴虐愚昧的土著神连同其土著信众一同抹灭,本该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众神是仁慈的。
特别是以知识之主、和平之主这两位伟大存在为首,再加上诸如历史之神、艺术之神、冒险之神这些强大神灵附议,都认为可以在每个新捕获的位面保留一两个愿意向众神体系投诚靠拢、且性情最温和(或者说庸弱)的土著神灵,毕竟,每个新位面都有着独属于那个位面的特质,包括历史、风俗、人文等等,哪怕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没什么营养,但即便是为了那万一的可能,也是有必要制作一个标本保存下来的,不能完全荡除干净。
而土著神灵就是最好的标本。
这些土著神灵的生存状态,让秦慎重有种强烈的既视感,蓝星天变之前,这样的“活标本”似乎也不少,而他们基本连全球兽潮都没扛过就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所以,有着土著标签的水婴之神,不管祂看上去多么温和或者庸弱,作为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秦慎重心里更倾向于坚守到现在的土著神灵,祂与包括伽布诺因在内的这些外来神灵之间,有着无形却坚韧的线,将彼此隔开。
但伽布诺因居然真能够成功与祂交上朋友,秦慎重都忍不住有些佩服。
虽然,因为祂身上那特殊的标签,这一次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引人瞩目的表现,而是如同一个安安静静的旁观看客,但秦慎重心中就是莫名笃定,这一位很可能才是伽布诺因结交的八位新朋友中最铁杆的那个。
“若只看某一个位面,标本确实不多,也就一个最多两个,可若将视野放大,放眼整个诸神世界,又该有多少个‘标本’?”
“这不是标本,这是一座尘封的金矿啊!”
接到伽布诺因的神谕,秦慎重并没有立即展开行动,而是一个传送术来到在公国某边缘之地传教的元觉旁边。
看着盘坐在高台上舌灿莲花的元觉,看着台下上千人规规矩矩的盘坐在一个个草编的蒲团上,一脸敬慕的看着一张嘴轻轻开合的元觉,仿佛从他口中说出再寻常不过的言语都有启迪智慧、拂拭心灵尘埃的感觉。
元觉口中每一句都是敬奉伽布诺因的教义,每一句话都是来自于伽布诺因亲自审订的传教圣典,可秦慎重觉得,台下听众真正去琢磨这些字词含义的并不多,他们大多数的精力,都沉浸在听他传教这件事本事,沉浸在一种极特殊、极玄妙的“意境”之中。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感觉,以他的体验来说,这就像是修行时的顿悟,身处天人合一之境那般玄妙美好的境地。
而这些听众,有布衣粗服、营养不良的农夫,有庸碌市侩、大腹便便的市井商贩,有颇有涵养学识的底层贵族,有见识短浅、只关注一日三餐油盐酱醋的居家妇人……有老人,有中年,有青壮……他们本来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体验,可现在,在元觉的一张巧嘴之下,他们沉浸其中。
虽然远没有亲身顿悟来得真实,颇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但这也足够他们沉迷。
所以,毫无疑问,元觉这厮在伪装成伽布诺因狂信徒进行传教时,携带了大量私货,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另一种信仰的种子。
他们虽不知道这种信仰是什么,但他们却早已经深度沉迷体验过。
不仅元觉如此,其他以大法师身份穿越过来的家伙也都是这样,只不过因为道行远没有元觉这般纯熟。
最开始,秦慎重还担心这会影响与伽布诺因之间的合作,可仔细探究了一下,甚至与伽布诺因亲自验证了一下,伽布诺因接收到的信仰没有丝毫打着。
“这种信仰反馈来的神力反而更纯澈许多,所以,千万不要停,就照你们现在这么做!”伽布诺因不仅不加制止,反而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