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
唐邪十人,与另外四千余人一起,组成一头六阶玄武圣像,与其他百余头六阶玄武圣像一起,在十头七阶玄武圣像的带领下,在深海中转战了不知多少万里。
自从与大部队从新谷海市涌出,联合突破践踏了拦在新谷海市前方的海兽狂潮之后,他们就主动分散,各路出击。
哪里海兽多就去哪里,主动向兽潮聚集的区域冲去。
十头七阶玄武,六头六阶玄武,这样的行动小队已经足够应对任何局面,过多扎堆反倒致使效率大跌。
那无穷尽的海兽就是俯拾即是的加油包。
半月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极致的酣畅淋漓,可与此同时,精神状态和最初“出闸”之时相比,还是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突破“珍珠防线”外那密密麻麻的海兽集群之后,按照之前的侦查所得,用不了多久就能逮到那些躲在后方的“游戏玩家”,但等他们摆出如此阵仗冲破海兽狂潮拦截,深入到深海内部,却并没有发现那些“游戏玩家”的身影。
看来人家也不傻,不会等在那里傻乎乎的当一个死靶子,他们这么气势汹汹的冲上去,早就提前一步溜了。
以它们的特殊能力,可以说,深海到处都是它们的眼线,玄武圣像的任何行动都在它的监控之下,可以保证自己随时处在对方的兵锋之外。
超级安全。
而且,总共两百多万头玄武圣像,说起来挺多,可放在广袤无垠的深海里,数量就非常稀少了了。
好在大家很快就想到了新的办法。
半个月看似随波逐流、辗转不知多少万里的乱战乱杀,实则是每头玄武圣像,每个组玄武圣像分队,都在尽可能的收集那些始终游窜在海兽狂潮中的诡异“信息体”的信息。
这些收集到的信息全部会适时传入后方,全部汇总统计,这些海量的信息,将以数学的方法将那些“游戏玩家”和信息体之间的关系一点点清晰还原出来。
包括它们距离信息体的距离和方位等。
各个玄武圣像分队看似凌乱至极、各自乱战的走位,实则有着无数的用意与机心,就在那些随时与前线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游戏玩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它“玩游戏”时的距离方位,包括它家哪栋哪单元门牌号,其技艺操纵手段,包括操控能力的强弱,是否能够同时分心多场战局,当“游戏进行”时是否还能够保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这些信息,全都被炎夏方面摸了个通透。
而最后的结果是,虽然很棘手,但也远没有超出炎夏的应对之外。
它们虽然表现出了极高的智能,但无论是操作水平还是宏观的决策、大局视野,都非常一般,甚至远不如一个真正的人类游戏玩家,更别说他们最初是把这种古怪生命体与天变前那种超算加智脑的组合对标,结果远远好过预期,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没摸透之前,感觉很神秘诡谲,可等各种信息搜集得越来越齐全,那层神秘的面纱揭开,发现对方也仅是把这种方法当成一种战斗的手段,一种在食物链中取得更优势位置的依仗。
只是它这手段对绝大多数生命来说都是无解的,在那些愚蒙蠢物眼中,大概和神迹差不多。
可只要真的摸透,也就没那么玄奇了。
通过这些信息,后方甚至开始对这种神秘生物的行为进行预判,而两百多万的玄武圣像则适时的对此进行验证。
又过了三天,刚把又一波汇涌过来的海兽狂潮扑灭,唐邪等人全都听到十头七阶玄武圣像同时向外传递精神讯息,在每一头六阶玄武圣像体内回荡。
“开始行动。”
而后,十头七阶玄武圣像、一百一十头六阶玄武圣像迅速分散,向着不同的方向远去。
在这处战场数千公里之外的深海中,一头体长超过一千米,长相奇怪而丑陋的玩意儿安静的潜伏者。
头顶上仿佛长了根“鱼竿”,斜斜的伸向前方,鱼竿末端坠着一枚巨大的红色肉瘤,腹部乱七八糟长了几十支似蹼似爪的玩意儿。
通过释放的信息体连接,它全程参与了战斗,自然也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
当兽潮再次被那群奇怪的仿佛乌龟与巨蛇混合的魔怪轻易杀戮干净,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已经看到了无数次,它的灵魂依然本能的感觉一阵惊悸。
熟练的将几道信息体分散在那群魔怪周围,监控着它们的动向,它决定开始如往常那般向其他区域转移。
它们厉害归厉害,可深海是自己的主场,只要确保永远处在对方的视线之外,那就是安全的。
这些魔怪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它也是有着同伴的,它们分工明确,分别盯死其中一群,不会有一只存在于它们的视线之外,它们的活动永远都在自己与同伴的监视之下。
就在这时,它忽然愣住了。
只见那群解决了海兽狂潮的魔怪没有如往常那般继续在深海中寻猎其他兽潮,而是嘭的一下主动散开,向四面八方散开。
它能清晰地看见它们每一只的行动轨迹,非常确信,没有一只是向着自己这里接近。
而且,它们的行动轨迹也不像是要围猎某个目标的模样,因为它们的方向全然不同,彼此之间并无任何迂回、配合、包抄这样的合作迹象。
它的心中闪过疑惑,这是什么路数?
这些日子频繁的“亲密”接触,它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它们的强大,可同样也都能够感觉到,它们虽然强大,但力量也是有限的,和一些同样触摸到世界极限的海兽相比,纯粹的力量也仅在仿佛之间。
比个体力量更强大的,是它们集群出战时,彼此之间的精妙配合,那些触摸到世界极限的海兽,从来不会遭遇一头玄武,而是至少十几头同时从各个方向冲它发出致命一击,时机,方位,配合,全都妙到巅毫。
强大海兽能够硬抗一击两击,却不可能扛住十余击,结局基本和其他海兽一样,只是一击就毙命。
同时体内的一切精华尽数被夺,成为对方继续鏖战的力量之源。
看上去有种对方摧枯拉朽,海兽这边脆弱不堪仿佛纸糊一般的局面。
它们此刻忽然彼此分散,单独行动,相当于主动把自己的最强优势废掉。
一旦单头独只陷入海兽狂潮之中,还是有很大可能被海兽狂潮巨大的数量淹没掉的。
面对敌方忽然间的“愚蠢”行为,它有些疑惑,有些不解,同时,又有些激动,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无论对方做出这种选择的目的何在,这都是这场持久鏖战的转折点。
当这样的转折点来临时,身处其中,利益相关,甚至生命相关的一方,都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情绪起伏,忐忑不安。
变化,意味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看上去对方在犯蠢,可是,依然存在那么一点点,很微小的可能性……
它正如此想着,忽然,心中一沉。
它已经切断了对那处战局、那些分散远去魔怪的监控。
它布在身周百里之外、设下的最后一道安全屏障,信息体全部被动激活。
每一个被动激活的信息体,都在向它紧急发送警报。
一头头龟身蛇头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魔怪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所在位置准确扑来。
“怎么可能?”
“它们是哪里来的?”
“怎么忽然间这么多魔怪向我杀来?”
“它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是如何暴露的?”
“……”
它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最后,它再次回想起刚才所见的画面,那些结束战斗的魔怪没有集结行动,而是分散成单独行动的个体,向各个方向扑去。
它们确实不是针对自己,它们前进的前方,却可能都有一位它的同伴在那里。
若是其他所有魔怪队伍都如此做,那它的每一个同伴都将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忽然陷入逃无可逃的绝境。
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
虽然,它依旧对这陡然的逆转感觉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怎么发现我的?怎么发现我们的?
前一刻它才收到各处信息体发来的警报,下一刻,它就已经感受到从自己的四面八方传来恐怖的气息。
那是杀戮了无数深海巨兽、吸收了无数海兽精华之后,连深海都要为之战栗的杀气煞气。
虽然瞬息之间就身处绝境,它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身下长得乱七八糟的蹼爪瞬间由静而动,它巨大的体型仿佛离弦之箭般向着一个方向猛射而出。
头上那枚巨大的红色肉瘤也被投了出去,目标直指前方那一头龟身蛇头的魔怪,只要能把它炸开,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这场合围最终也只会徒劳无功。
可惜,肉瘤离竿不久,那海水忽然变成了一堵坚固无比的水墙,肉瘤嘭的一下爆炸,暗红色的污浊黏液四面飙散,其所经之处,海水都似乎发生了轻微的异变,可惜,这些却没有伤害到目标丝毫。
而它逃窜的身形同样撞在了这面坚不可摧的水墙上,那是数头玄武圣像联合施展的神通,多打一,群殴,如果这还被它玩出了花样,那大家这些日子的辛苦筹谋、烧掉的无数脑细胞也就太廉价了。
很快,一层无形的水牢便将这头巨大的海怪关死在里面。
成功完成目标,逮到一只活的。
从各个方向围过来的十只玄武圣像展开了短暂的交流。
“接下来怎么弄?”
“就这么弄回去不现实,太危险,风险太大,咱们最大的优势是机动灵活,要是带这么大一个累赘,行动就大大受限,何况,我也不觉得能把它活着带回去,那么多海兽围攻呢,最后拖回去的,很可能还是一具骨头架子。”
“那就弄死?”
“嗯,弄死吧,根据后方发来的消息推测,这种生命体很特殊,这头海怪很可能也只是它的寄体,所以,有很大可能这海怪死了藏里面那玩意儿还活着。”
既然做出决定,众玄武圣像便果断出手。
很快,那巨大丑陋的怪鱼头就爆散成一团血舞。
同时,十道吸摄之力同时从十头玄武圣像体内散发,海怪气血之内磅礴的精华之气被迅速吸摄一空。
就连那还未在海水中扩散的血液,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化作丝丝缕缕黯淡的残渣消融在海水里。
海怪残躯其他部位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变成一堆连浮游生物都吸不出一滴油水的、真正的深海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