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苦惊讶道:
“你们还真能做到这一步?
三百六十倍的时速差距,这边过去三百六十年,现世才过去一年,而修行者在此界的成长真实无虚……这……这岂不是相当于修行者的成长速度提升了三百六十倍?”
师绾暄摇头道:
“没这么简单,成长提升包括心灵感悟和灵气的持续积累、身体的持续蜕变。
偶尔这么加速一下还行,可若始终维持这种时速比,这就是一个星球级的灵气黑洞,现世蓝星的灵气密度必会迅速跌落,变得越来越稀薄,若长此以往,现世蓝星的力量体系不仅会停滞,甚至还会出现倒退,进入末法时代。
全球格局,炎夏社会都将因此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巨变。
而蓝星世界、炎夏当局最核心的目标,是保证蓝星主世界的高速、持续的发展。
所以,以从现世持续抽血浇灌此界是不可能的。”
适当的抽血是无害的,甚至有可能还会有些好处,可若一直抽,那就真不行了。
“在把你们消失的一年补回来后,两界时速将维持同步1:1的关系。”
“那他们这些后降临者岂不是相当于凭空赚了一年?两边都赶上了!”姜不苦反应过来,在其他事情上他会很大方,可唯独对时间,他大方不起来。
不是说,时间是世上最公平的物事吗,没人多一分,也没人少一秒。
随着世界向前,又一项必然性被破除了。
师绾暄摊手道:“没办法,这或许就是幸运吧,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单独隔离出来吧。”
……
天箭军如铁流一般,漫过莽莽荒原,起伏群山。
也数次经过市井城池,途中在三处刚整饬出的营地歇宿了四晚,恢复体能、补充给养,用了四天半,跨越五千八百公里,来到基地市指定给他们巡守之地。
若是单人舍命狂奔,哪怕是军中修为最低的先天武师,四天半的时间也必能跑出更远的路程,更别说那些高出一个境界的武道宗师们。
但个人徒步和数万人行军不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天箭军不仅阵型未见丝毫散乱,战斗力更是毫无下降,放眼此界全球,这样大的规模却要保持这样的行军速度,此时此刻,也是全球独一份。
而以他们的速度,自然也不可能领略任何时间流逝异常的奥秘,早在他们抵达之前,他们脚下的时间流速就已经与天京基地市同步。
他们的驻地距离四号卫星城有二十公里,身后是成豆腐块一般均匀分布在大地上的农田,时值五月,正是冬麦收获时节,冬天播种,顽强破开冰雪覆盖的麦苗终于金黄一片,饱满硕大的麦粒仿佛只要一阵稍微大点的狂风,就能尽被吹落逸散在土里。
而在他们前方,则是莽莽荒原。
因为各种原因,此界对星球的开发程度,哪怕是情况最好的天京基地市,都远不如现世炎夏,平日里,就有专门的护庄队驻扎,保护身后的农田生产。
当天箭军抵达,这些拿锄头镰刀胜过拿刀枪棍棒的护庄队员们立刻似卸下天大重担一般,一刻也不停的将赶修扩建的营地移交给天箭军,而他们则拿着镰刀扁担等物事向身后农田狂奔。
与此同时,原本空无一人的田地里,忽然冒出成千上万的人头,以不低于蝗虫过境的速度,快速收割着四号卫星城上下花了半年心血才凝出的粒粒结晶。
不过,抢收虽然重要,可天京基地市发出的大迁移指令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涉及的方面更多,所有人都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并没有更多人手分配到环基地市足有二十公里厚度的农庄之中。
收割的速度虽快,可若从整体收割度去看,却是颇为缓慢。
天箭军上下好奇的打量了一阵,就不再理会,而是专心做着自己的准备。
姜不苦等一行人则在十余人的陪同下查看了一遍各种物资准备情况。
特别是对天箭军而言最重要的一项战略级资源,弓与箭,更是他们盘点的重中之重。
一边巡查交接,天箭军中的骨干将士还会随机抽调一些弓箭进行试射。
最后,交接的领队感慨道:
“自从接到基地市的指令,我们就开始穷尽一切办法收集,总得各色长弓硬弩十万三千余具,其中,制式长弓六万余具,其他四万多具则型号颇杂,铁质的、木质的、骨质的,各种各样都有。
不过,质量是没问题的,甚至与制式长弓相比,还有许多特色两点,只是要挖掘其潜能,需要你们花更多时间去适应。”
“长箭七十二万六千多捆,同样因为来源驳杂,标准并不统一,大捆数量超过百支,小捆数量则只有六七十支,同样以制式长箭为主,但其他各色箭矢数量也将近总量的一半,质量也普遍比制式长箭更好,木箭、骨箭、毒箭,我们粗估总数量应在五千五百万到五千八百万之间。”
说到最后,他将众人拉到最后一个储物帐篷之中,打开一个个看上去像是存放珍宝重器的木箱,只从这储存方式就可看出不同。
一枚枚箭矢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黑色的箭身,箭头处却有一点嫣红,仿佛血液,却又比血液更鲜艳,周身流动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那人介绍道:“专破大宗师武道罡劲的破罡箭,总共三千支,若是箭雨覆盖,哪怕是武道尊者也会殒命,是我们四号卫星城最重要的一项战略物资了。”
武道修为与一劫金丹境到三劫金丹境修者相当的武者,被称为大宗师,同样被细分成为九品。
而修为抵达此界之极,与四劫金丹境相当的武者,则被冠以武道尊者。
也只有这样的实力,才有资格被冠以尊号,得到所有势力认可那种,而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起的绰号。
既是实力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
因为在此界的观念中,实力就等于地位,只要实力到了,哪怕前一刻一名不文,这一刻也应该得到最尊贵的敬奉。
譬如天箭姜泰,就是其中的典型。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们还会抓紧时间持续收集、制造符合标准的弓箭装备,会隔天送来一批,只不过,数量就没这次这么多了。
其他物资,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给予天箭军最充足的供应。”
完成交接之后,姜不苦将整理分发装备,五万天箭军将士的驻扎巡守等事务交给更专业的人员负责。
他则选了处地势最高的所在,环视左右,极目远眺。
他在关注这方天地的空间本身。
最初,在执政大殿听莫门主说感应到这片区域的风水气机在剧烈扰动,他本以为这里会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仿佛苍天缺了一个窟窿般的场面,但实际情况却是,这片区域的天象非常安静。
就连随时都有的微风都没有出现,这片区域的空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他不理解什么叫风水气机,只能以修行人的直觉,去努力契合这片天地,然后,去感应其中异常。
这方面,他有先天的优势。
要论与这方天地的契合,哪怕他是个外来的降临者,但他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这方天地本身。
而这片空间,就是身体的血肉。
此刻,这处血肉气机不畅,引起整个身体的不适,隐隐受到整个身体的排斥。
时间又过了一天,这种“不畅感”达到了顶点。
他忽然扭头看向左前方,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他以缩地成寸之法,直接出现在刚才目视方向十几公里之外。
前方,一个浅浅的河滩地形。
就像有一柄无形的刀片划过那片虚空,空间忽然裂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