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某件事便让它们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传闻中性格暴虐,嗜杀无比的终焉之黑龙,在短暂的僵持过后,主动放任两人进入了自己的老巢,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那天以后,黑龙的一只眼睛便始终没有再次睁开,甚至于偶尔还会从内部挤压出纯白色的羽毛。
即便是很久以后,它时不时还会主动破坏那只眼睛,让其再生……似乎只要超过一段时间,这只眼睛就会异化成某种极端可怕的事物一般。
某种难以名状的污染,似乎永远地停留在了黑龙的身上。
三天后的某个下午
狠狠过了一把冒险的瘾,和塔古尔踏遍了几乎所有人类禁地的涅瓦,一副老顽童的开心表情,重重仰倒在一处带着靠背的长椅上。
在他们身后,是一座不大不小,缠满了苔藓和杂草的低矮木屋。
那是他们曾经的家。
“啧~啧~啧!”
看着山坡下那片金黄如海,在秋风中尽情起伏的麦浪,涅瓦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嗨呀,满足了满足了……”尽管身体在三天时间内急剧衰老,但好歹也是禁忌,涅瓦此时的状态,远比看起来要强的多。
感受着涅瓦越发暗淡,宛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力,不想让弟弟扫兴的塔古尔,勉强摆出了一个笑容。
“你笑的比鬼还难看啊,大哥……”涅瓦使劲吐槽道。
说完便舒展四肢,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去了那么多地方,到最后,果然还是自己家的的风景最舒服啊。”
“是啊,这毕竟是我们长大的地方。”塔古尔伸手接过被风出吹来的半截金黄麦穗,脸上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说起来,以前你虽然身体也不好,但是没事却老爱往这里的泥地里跑。”
“为这事我没少揍过你吧。”
“越是泥地里打滚的小孩,身体越是棒,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原先老家的土方子吗?”涅瓦吹着口哨,一个劲地嘟囔道。
“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个呢……”塔古尔感受着吹在脸上,轻柔无比的微风,眯着眼睛说道。
“是不信,但越是不信,就越想尝试……而且每次来这里总感觉确实会舒服一些,当然也可能是所谓的安慰剂效应。”
“你这家伙……真是难伺候啊。”
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坐在自家家门口,欣赏着十几年没有再见过的熟悉风景,仿佛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他们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天边的夕阳渐渐垂下,却依然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当然,多数时候,都是塔古尔在讲,涅瓦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不时还会打上几个哈欠。
“我们当初的愿望,基本上都实现地七七八八了啊,涅瓦。”
“是啊……”
“爸妈要是知道我们会有今天这个成就,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嗯……”
“前几天虽然闹得很疯,但是真的很尽兴……”
塔古尔拍着大腿,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语速之快,似乎要把这辈子要说的都一口气讲个精光。
“还有,你给黑龙的那一下真的有够狠的,我现在想起它当时那惊愕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还有~还有,那天我们在海边偶遇的那头怪物,好家伙真的是有够大的,远远看去就是一座岛嘛……我准备命名为【大岩龙】,估计又是一头接近禁忌的怪物。”
“你觉得咋样?”
等了半天,塔古尔依旧没有听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涅瓦,你有在听吗?”
身形微微一颤,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
视线中,一脸老态的涅瓦,正安然地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一般,闭合着双眼。
清风吹过他枯白的发丝,露出了其下满是老年斑和褶皱,但却意外洋溢着安详笑容的面庞。
落寞的夕阳下,塔古尔慢慢将头垂进了手臂弯里,脊背微弱地抖动起来。
呜咽的声音,在萧瑟的秋风中,若隐若现,时不时夹杂着一阵嚎啕大哭。
那一刻,既没有什么【禁忌之王】,也没有什么人类的英雄……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个哭的跟个崩溃的孩子似的,撕心裂肺哀嚎着的落魄中年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