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欣喜。
若是不出意外,这对夫妻或许便是繁烟的亲人!
江隽吩咐人沏了上好的茶送到花厅,又派人去二王府寻苏繁烟,这才自己前往花厅见人。
江隽一踏入花厅,便瞧见一个气势沉着的中年男人在安慰着蹙着眉头的妇人。
那妇人垂泪,见有人来了,惊喜地抬起头,??但是看到来人,眼底的激动又被一点点的失望慢慢覆盖住了。
“见过王爷,”中年男人带着妇人行礼,“突然拜访,叨扰了王爷。实在是抱歉!”
中年男人又继续道:“我是江南苏家的家主,苏擎。我们此番不远千里而来,??是听好友海沃传来的消息,说我失踪的小女儿,如今借住在王爷府上。
七皇子虽是善妃所出,但善妃因病早逝,他便由太后娘娘亲手带大。也因此慕容婧总与他在太后的寝宫与庭院玩耍。
太后娘娘吃素修佛,七皇子也格外的清欲。慕容婧与他在一处时,二人常是念经抄字,偶尔七皇子还学着太后娘娘敲木鱼的样子,给慕容婧唱佛经。
谭月及笄的时候,七皇子将自己腰间的玉珏赠与她做及笄礼。
“这是母妃留给我的,于我是最重要的物什,如今我转赠于你。”
那时慕容婧并不知这玉珏有怎样重的分量,她只是觉得玉珏的穗子上有很好闻的佛香,与七皇子身上的气味一样。
直到不久之后梁晟言将鎏玉簪赠与她,对她说:“在东临皇室的旧礼中,晚辈将长辈赠送的饰物送给心仪的人,便是要与她求好的定情之物。”
慕容婧才明白她随身携带的那只玉珏,是七王爷暗中递送的情义。她不懂时收下了,明白之后赶忙将玉珏送了回去。
梁宣霖疑惑又诧异,他问慕容婧:“缘何你愿意收下三哥的簪子,不愿收我的玉珏?”
“父亲说,??我生来是要嫁与太子的,往后,要做东临的皇后。”
“可梁晟言原本要娶的不是你,是你的姐姐!”
慕容婧自然知道。可如今玉簪在她手中,不久后皇上便会赐婚于她二人。
梁宣霖还是将玉珏收了回去,只是,他不甘地问她:“若我做了东临的皇帝,你是不是也愿意做我的皇后?”
慕容婧自然没有回答他。不久后梁晟言与她成婚,梁宣霖向皇帝请愿离都去往封地,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梁宣霖。
如今这玉珏回来了,梁宣霖一定也已经离开封地。未经传唤,王爷不能从封地回来。他冒着被赐死的危险偷偷回都,必然早安排了一切。
那是慕容婧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祝芳的出现,太后的亡故,就是最不幸的征兆。
慕容婧将书中的玉珏紧紧捏住,心跳得慌乱。
艾玉看见窗外有了些微的天光,便着急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常梁殿通报。只是太监拦着她,??“等皇上醒了,我自会通报,你请先回吧。”
艾玉有些着急:“一定记着告诉皇上啊,??娘娘,娘娘虽然醒了,但还虚弱着呢。”
太监点点头,又伸手赶艾玉走。
艾玉有些丧脑地往回走,却遇见了祝芳。
她并不知祝芳是七王爷的人,只以为她是背乡进宫的可怜人,便上前与祝芳搭话。
“那日萧美人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月说了什么话?她缘何要陷害皇后娘娘!”
祝芳连表情也不愿意摆,十分冷语:“如月确实是受人指使害了萧美人,但却从没说是皇后娘娘指使的。是皇后娘娘倒霉,泠妃畏罪自尽的时候正好在一旁,便被牵连了。”
艾玉明白了一二,难怪皇上虽然逼问了娘娘,但却也没有责怪她。
祝芳见艾玉是个心思全露在脸上的,便对她少了些防备心,问她道:“听说皇后娘娘用簪子自尽了,现在醒了吗?”
“醒了,只是虚弱得很。”
“那你可曾问过,她为何这么做?”
艾玉摇摇头,这种事情她哪敢问。
艾玉反倒是对祝芳有了些兴趣,“你是萧美人宫里的,怎么在这院里乱走?”
“萧美人小产后一直生着病,我去常梁殿同太监公公说一声,皇上才能想起去看她。”
艾玉自以为是地摇头道:“没用的,我看那太监压根懒得向皇上汇报。就连皇后娘娘醒了,我让他去汇报,他都不肯去。”
艾玉已经打算先去殿外候着,等皇上下了朝便向他汇报。
谁知祝芳从袖中摸出一颗银甸子,“你不懂规矩吗?让公公汇报事情,必须带着这个。”
艾玉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那银甸子,“我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她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又摸出荷包,只找到几只铜板。
艾玉可怜地看着祝芳,祝芳虽然皱起眉,却还是从袖中多掏了一个银甸子塞给她,“但你得等我的通报完了再去。”
艾玉忙点头,双手接过那银甸子,“我改日一定还你。”
慕容婧吃过早膳,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坐在屋内,隔窗望见艾玉小碎步轻快地回了宫,进了院子里来。
“娘娘,我去通报的时候遇见了祝芳。”艾玉喜笑颜开地和慕容婧说着方才的事情。
“她如何?”慕容婧假意不在意地问。
“她借了我一只银甸子,我塞给常梁殿外的公公,他才肯进去替我通报事情。”
“那公公不愿意通报,你又何必浪费银子。”
“娘娘,你不希望皇上一下朝就来看您吗?”
慕容婧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他若是想来,自己便会来的。”
“那可未必,祝芳去常梁殿求皇上去看萧美人了,若是我不去,皇上一定会先去看萧美人的。”艾玉说着又嘿嘿笑起来,“不过现在皇上知道娘娘你醒了,一定会先来看你的。”
正是如此,慕容婧才不希望艾玉拿银甸子去求一个通报。好像她的恩宠都是求来的。糟践人。
艾玉觉察到娘娘的神情异样,谨慎地问:“是我做错了吗?”
“闲了便把银子还回去,别欠人情。”谭月交代了一句,又回榻上躺着了。
艾玉回了自己的屋,前几日让全奚买的东西还堆在桌边。她一拍脑袋,险些忘记了,她原本是要买这些来做红纸鸢的。
艾玉在十岁那年做了慕容婧贴身的丫头,她一向仔细牢记自家小姐的喜好。艾玉知道小姐性子安静,不爱动,却唯独喜欢放纸鸢。
从前,到了春时,慕容婧常常与七皇子在郊外踏青,放纸鸢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