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一脸无辜道。
他轻叹一声,“你是瞅准我现在动弹不得,有心无力,拿你没辙。不过我总有好的那天,到时候,我会找你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你……”我脸一阵滚烫,轻杵着他的脑门,“你都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
他低笑了两声,柔声道:“你这么躺着,也不怕被傅文跑进来撞见。”
我抿嘴笑了笑,眉毛一挑,“我不怕,他在外守着门呢,你不叫他,他决计不会进来的。”
提到傅文,我稍微收敛了些笑意,又道:“傅文好几天都没睡过囫囵觉了,你让他回去好好歇一晚吧。今天晚上我留下陪你。”
他低头一思量,“过会儿我就打发傅文去歇息,但是你也不能留下来。”
“为何?你不喜欢我留下来陪你吗?”我皱着眉问道。
他笑着摇摇头,“若在往常,留也就留了,但现在是非常之期,你若整夜在这陪我,不小心传到承远耳中,他必定会找我兴师问罪,他那脾气,傅文可挡不住他。到时候,我所做的一切掩饰就都白费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有道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在这档口确实要谨慎再谨慎,只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这场雪一连下了六日,今早才放晴,整个马场在大雪的覆盖之下,一片洁白,晶光闪耀。我的心情就如这雪后朝阳,虽有阴霾,却仍遮不住一片阳光。
正立在帐外看雪景出神,傅文从内掀开帘子,探出身道:“小姐,外头天寒地冻的,可别染了风寒,快些进帐吧。”
说着,挑着帐帘立到侧旁,我微一颔首,身形却伫立未动,又呆看了一会,才回身进了营帐。
进到内帐时,看到李琰身裹玄狐裘披风,扶案而立,凝神看着手中的青霜,眼中微有凛冽之色,心中不禁暗赞罗林叟的药果然神奇!昨日还手脚麻痹只能卧于榻上,今日却已能下床行走。
见他神情专注,我忍着笑压住步伐,蹑手蹑脚地上前,快速捂住他的眼睛。刚想开口戏耍于他,突觉颈脖间寒气逼人,垂目一看,差点没吓出魂来,只见李琰手中的刀已抵在我的咽喉处,我大惊,赶紧向后蹦出老远。
李琰察觉是我,忙收刀回鞘,回头紧盯着我,脸色煞白,肃声斥道:“这种玩笑,以后万万开不得!倘若我多使了半分力,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见他如此声严厉色,我吓得怔在当时,他眼神凌厉地盯着我的眼睛,我眼带惊恐回视着他,对视了半晌,他面色才逐渐缓和,闭上双眼,长长吁了口气,将青霜搁到一旁,扶着桌案慢慢挪向椅子。
我虽有些恼他厉声斥责我,但看着他步履蹒跚,终是心软,定了定神,急走两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我瘪着嘴低头默然立在侧旁,他抬头定定地看了会我,伸出手来拉我的手,我心中还是觉得委屈,不想理他,一侧身避开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掌发怔。
两人一坐一站,沉默了半晌,我侧眼瞄向他的右手,定睛细看下,发现他的右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忙收了跟他赌气的心思,俯身握住他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他抬头淡然一笑,“恐怕是寒痹的后遗症。”
说完马上又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险,我真怕我的手收不住劲力,伤到你。”
我心中明白,刚才他的举动并非有意为之,而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遂展了几分笑意,朝他点点头。
李琰反手握住我的手,道:“刚才我的语气……。”
未等他说完,我便轻拍着他的手,打断了他:“关心则乱,我懂的,你不必多做解释。”李琰会心一笑未语。
这时,傅文手捧两封书信,快步而入,一面躬着身道:“将军,有急报传来!”一面上前将书信呈到李琰面前。
李琰松开我的手,随手取了一封展开观看,视线快速览过纸面,眼中渐渐泛出点点笑意,我很是好奇,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毫不掩饰地高兴,但碍于身份,不便多问。
一封看完,李琰又拆了另一个信封,取出一个小册子,刚看了没几行,刚才的笑意便一下子凝固在眼中,眉头微微隆起,口中喃喃自语道:“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见他神情有异,我忍不住低声问:“是不是出事了?”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出人意料地将册子递了过来,我一怔,犹豫了片刻,轻轻接过。
“……云麾将军李琰私相授受,纵容营中宫女私会家人?!…………。”这是谏官参奏李琰的奏折!我脑子“嗡”的一声,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与阿爸私下见面的事情穿帮了!我呆呆望着手中的奏折,想着可能发生的后果,只觉得手发抖,头发晕。
李琰稳住我的手,抽回奏折,搁到案上,安慰道:“不要怕,万事有我!”
我心中慌乱,只有惊怕,根本听不进他的劝慰,紧盯着李琰,急促地问:“我阿爸会怎么样?林牧监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李琰握着我的手用力紧了紧,眼神一凛,一字字道:“忘记我教你的了?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切忌自乱阵脚!”
只觉他手下猛一用力,我的手生生的疼起来,嘴中微微“哼”了一声,但疼痛也让我清醒了些,我强自稳住心绪,定定地凝视着李琰。